堂却是一派宁静。
年前的几日,像慕容深这等皇亲贵胄,便早早地休沐了。
然而秦王回来后的这几天,却每日昏昏欲睡的,一直睡到正午才醒,而慕容深每次还不让他们进屋叫醒侍候,这令几个丫鬟很是为难。
冯公公早早地便派她们过来,给殿下试试几日后进宫守岁,与陛下吃年夜饭时穿的新衣。
此时门外几个捧着大漆盘的丫鬟互相对视,为难了起来。
而屋内躺在沉香木雕灵芝云纹架子床上的男人,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脊背,玉色锦被缠在腰腹间,倒像是被死死缚住似的。
慕容深指节深深掐进掌心,烙出月牙形的血痕,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从梦中挣脱开来。
梦境如深渊般将他吞噬。
慕容深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怎么也醒不来,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紧他的心脏。
梦境如走马灯般轮转。
他梦见自己身着十二章纹冕服,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日光走向金銮殿,阶下群臣伏拜如林。
而他的皇后却不爱他。
而他的皇后却不爱他。
很奇怪,他明明像个过客般目睹梦境中的这一切,没有任何波澜,他置身事外,可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慕容深却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疼得他快喘不来气。
他被吸入了梦境中。
很奇怪,皇后怎么可能会不爱一国之君的陛下?历代哪朝的皇后哪个不是贤良淑德?她们将女德作为典范,以身作则,告诫王朝所有的女人,让她们以夫为纲,相夫教子。
梦里的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明白,甚至感到恼羞成怒。
为人妻者,需敬夫如天,爱夫如命,视夫才若神授,何况他是天子。
一开始,梦中的皇后亦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满眼全是他,拥有母仪之德。
鎏金兽首香炉中飘出她惯用的梅蕊香,镜中皇后乌发上的凤凰步摇轻轻颤动。
明明昨夜刚与她欢好过,她被他折腾得腰腿无力,可她翌日清晨还是腮边娇红地起身,接过宫女漆盘上的玉带,而后低眉顺眼地帮他给戴上。
因与她温存过,梦里的他看她哪哪都觉得可爱,尤其是乌发下那红得能滴血的耳根,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不正经的话,引得她脸蛋愈发通红,跟个鹌鹑一样恨不得将头含进胸里。
“陛下,宫女都在旁边呢……”
皇后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声音微糯,温凉如水。
她刚册封为皇后不久,许是太后给她施加的压力,皇后为了令自己看起来愈加贤良方正,是以往往目无流视,语气也端庄起来,她佯装“不合规矩”瞪了他一眼。
可梦里的他听到她娇娇的声音,冷不丁还是背后一酥,体内已经淡下去的欲望蓦地又点燃。
他情不自禁地环过了她的细腰,还想与她温存。
他与她少年夫妻,如今又变成了到金銮殿上并肩而立的少年帝后,缘分天赐,他们历经危险,患难与共,帝后同心,化险为夷,感情从未疏离过,只会越磨越深,当初年少的那份纯粹的“喜欢”,依然如故,命途里层层叠叠的守护,令彼此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所替代。
他还记得宫变当晚,铁蹄踏碎了汉白玉阶,侍卫们的嘶吼声与兵器碰撞声混作一团,他与其他亲卫在外拼死杀敌。
最后他闯了进来,找到了躲在宫殿密室里的她,寒夜里他们以体温互暖,听着外面的血腥厮杀声,而他死死攥着腰间佩剑,指节泛白,将她护在身后,反手握住她的指尖。
最后他们一起走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初登大宝的这一年,正是他们感情最为浓情蜜意的时候。他那时候朝局初定的忙碌中尚未染上风霜,她眼中的星光还未被深宫的规矩磨淡,两人每一次对视都透着绵长情意。
梦里的他恨不得一直停留在那一年。
可他日渐对王朝权柄旁落的局面心生愤懑,遂决意扭转乾坤,开始大力夺权,广布恩威笼络臣心,频繁临幸其他嫔妃,忘记了她的感受。
可那时候,可两人还是如过去般要好的,他对她的许诺从未变过,她也有着一国皇后的贤惠大度,她看着他与新人笑晏晏,并无妇人的善妒,而是继续心无旁骛料理着他的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
可那时候,可两人还是如过去般要好的,他对她的许诺从未变过,她也有着一国皇后的贤惠大度,她看着他与新人笑晏晏,并无妇人的善妒,而是继续心无旁骛料理着他的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
梦里的他对她甚是愧疚,于是他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