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算了……他呀,明明是最守礼的人了,却屡次为了她而打破礼法。
她心底的酸意开始不断蔓延,阿瑾那样鲜活的人,只剩一具小小的白骨。
“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苏子衿低声询问着。
虞晚轻轻呼出一口气,偏过脸在苏子衿面颊上触碰了一下。
“无妨,只是想起些旧事。”
她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苏子衿脸上的担忧散去了些,浑身都开始僵住。
他凝望着虞晚,她那双眼看得认真,可该死的熟悉,又是那种透过他看故人的眼神。
苏子衿感受着眼睛上的轻抚,很温柔,但不属于他。
先前的满足在这一刻被尽数推翻,只剩下满心的刺痛。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又在想裴瑾,透过自己这张脸。
可是……什么时候都好,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苏子衿眼眶发热,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用了些许力度。
偏偏是她刚碰过他的时候。
不甘和嫉妒疯狂滋长,有热意冲破了眼眶,一滴泪落进了嘴中。
又苦又咸涩的味道在口中漫开,原来眼泪可以这么苦。
虞晚见他落泪:“嗯?”
“没,没什么……”苏子衿下意识就想遮掩自己的想法。
可下一刻,心底涌起一些更难言的痛楚。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只能这样藏着掖着,不敢将心中的想法宣之于口。
她好不容易肯碰他了,万一他说了,惹她生气了怎么办?
心底升起一股委屈,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虞晚蹙眉,似是发觉怎么擦都擦不完这汹涌下落的眼泪,便停下了动作:“说。”
苏子衿抽噎着,泪水如断线的珠链般掉落,越落越凶。
室内一时间寂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的抽泣声,再无其他声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虞晚眼神越发冷淡,即将把人推开时,苏子衿终是抬起头。
他抬手擦着面上的泪,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姐姐……我知道我只是他人的影子。”
“可是……在你看我的时候,”他哽咽着,“哪怕只有一瞬间,可不可以……只看我?”
虞晚的眼神暗下些,声音恢复一贯的冷淡:“我只是问你会不会唱那段戏而已,就让你哭成这样?”
“不许再哭了。”
苏子衿哭音一顿,抬手捂住了眼睛,似是想用手掌心将泪水生生逼回去。
“子衿是旦角,自幼学的唱念做打,都是旦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手慢慢放下,眼眶里含着泪,但却不再往外落。
“我不是裴公子,他可以对您唱凤求凰,因为那是示爱,是专一,是……定情。”
他说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破碎的笑容。
“可是我不一样。”
“我唱的是悲戚,是离别……”
“裴公子可以主动,可是子衿……只能被动。”
虞晚收回手,不再触碰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声音沉了下去:“我早前是不是说过。”
“你最好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放开,声音中带着些哭求:“我就真的这么……不值得姐姐多看一眼吗?”
虞晚别开视线,她本想将人推开,可那揽着她脖子的双手,仿佛是溺水之人拽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恍惚之间,心在不知不觉中软下了些。
想着刚刚他一句句的哭诉,声音还是冷硬着,但稍放轻:“既如此,你便去学一下吧。”
他不是说阿瑾可以主动唱凤求凰,他只能被动么。
那她让他唱便是了。
苏子衿闭上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压住,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荒芜。
他缓缓松开了双臂,从她怀中撤离。
双腿软得像面条一般,他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却用尽气力抓紧了桌案。
“好……”苏子衿嘴角牵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学……”
原来,一切都是妄想。
他妄图在她心中占有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地位,只求她偶尔看的是自己,便已心满意足了。
原来连这点卑微的念头都是奢望。
他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个人的影子。
甚至要将旦角这身本事全都抛下,去学小生的唱段。
只为了更像裴瑾些吗?
苏子衿后退一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触地发出明显的闷响。
“姐姐……”
“嗯?”虞晚微眯起眸子,眼神重新染上些不耐,“你又怎么了?”
“子衿愚钝,怕是学不会裴公子那般傲骨。”他仰起头,抬手从木箱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银铃,约有核桃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