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祭闻讯而来,宣称女孩受到了旧神的诅咒,是会带来厄运的女巫;女人私藏的旧神的神像,则成为引狼入室的罪证。
镇民们将母女赶出小镇,宣布永远不会欢迎她们。女人问主祭,为何对她们如此残忍。
主祭笑了起来:“仅仅是降下恩赐,获得的信仰未必虔诚;我要让他们看到信仰异教的代价,进而感到恐惧。时至今日依旧信仰旧神的你,便是最好的例证。”
女人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无法违抗主祭,能做的只有顺从祂的意志。
自从女孩出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在她心底滋长,盖过原有的对自己的爱、对海神的信仰。她对主祭说,只要女孩能够顺利地长大,她愿意改信新神。
主祭宽宏大量地将母女接回小镇,虽然她们依然受到镇民的歧视和排挤,但不至于被赶走甚至杀死。
旧神的痕迹被禁绝,成为不可提及的禁忌。女孩从记事起便虔诚地信仰新神,很为自己脖颈上的鱼鳞苦恼。
她不止一次问母亲鱼鳞的由来,母亲屡屡欲言又止,欺骗她说那是化作天使的前兆。女孩从不怀疑母亲的话语,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镇民们视为不祥。
在一次弥撒后,女孩偷偷从墙洞中钻入镇民们从不允许她进入的教堂,穿过礼拜堂、告解室和主殿,误入弥漫着恐怖阴森氛围的墓园。
她看到穿着红色长袍的主祭蹲坐在坟茔之间,从棺材中拖出长满鱼的鳞片的人尸,剥去沾满腐水的斑斓尸衣,又划破自己的手腕,将流溢出来的金色血液涂抹在尸体身上。
就像为烧制完成的器皿上了一层釉色,尸体表面肮脏的鳞片拉长为洁白的羽毛,腐烂的脊背舒展开天使的翅膀,几片羽毛被采撷下来,洒落金红色的血。
女孩看得呆了,原来鱼鳞真的会长成羽毛,人死后真的会变成天使,却没想到会是以如此恐怖的形式。
但随着那天使睁开金色的眼眸,面庞变得圣洁美丽,她又觉得眼前的一切并不恐怖,反而像极了某种神圣的仪式。
主祭将天使从地上扶起,令它在墓碑边站立,如同舞会散场前与舞伴分别的前兆。
他一步步向女孩走来,笑得邪佞又圣洁:“通过适当的让利驱逐所有竞争者,他们便只能信仰我了,哪怕我给他们的利益越来越少,攫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也别无选择。
“我从他们手中收走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又信手取下其中的纤毫充作施舍,他们便不得不对我感恩戴德,只因不想成为失去的,而想成为获得的。
“只要确保他们当中的一半人有所收获,便能获得那一半人的拥戴,哪怕另一半人被压榨剥削得更加惨烈,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虔诚——
“你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是吗?”
女孩听不明白主祭在说些什么,却能够感觉到话语间蕴藏的危险的恶意。她压抑着心底的紧张,双手匆忙地比划着告诉主祭,自己想快点长大,成为一位天使。
主祭笑得更加开心:“我知道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美丽,我想我也许会需要一位真正的祭司,或者应该叫做——‘天使’。”
祂打了个响指,新生的天使变回了腐尸,却依旧大睁着狰狞的双眼,直挺挺地僵立,蠕动着蛆虫的眼眶凝视女孩。
女孩吓得接连后退,在退到墙根时,又下定了某种决心,停住脚步。
主祭好似早有预料,语调戏谑:“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只能造出恐怖鬼怪的邪神,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欺骗迷途的愚人。
“目击了真相的你,还想成为我麾下这腐败流脓的天使吗?”
女孩想到了自己和母亲蜷缩在阴暗的阁楼的过去,想到了天使受到镇民们追捧的盛景,想到总是在深夜悄悄流泪的母亲,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想,只要她能成为天使,她和母亲就不用再面对满世界的恶意和排挤了。
是她脖颈上的鱼鳞害了母亲,合该由她结束这场闹剧,母亲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吗?真是个好孩子呢。”
主祭脸上笑容更甚,猩红的眼眸中映出荒冢坟茔:“那么,杀了你那作为异教徒的母亲吧,你或许将会成为一位比天使更崇高的神明呢。”
……
齐斯回到房间时,常胥正盯着床头柜上的安神汤看。
听到脚步声,他拿起一碗汤,用目光示意齐斯去拿另一碗。
在确立合作关系后,这位工具人总对一起行动有一种执着,连喝汤都要一起。
齐斯心知这是因为自己信誉不佳,对方生怕哪一个步骤出了偏差,再被坑一次。
他只当不知道,兔死狐悲地苦笑:“按照尤娜的说法,安神汤的数量由订房间的人数决定。常哥,你说要是我没有和你合住,徐茂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常胥有些讶异地看了青年一眼,直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坑人不眨眼的家伙什么时候会为别人感到抱歉了?
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