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之后就没再看他,挂了电话后转而走向了他身边奄奄一息的阮旻,蹲下来,用只对自己一个人用过的温柔声线说:“对不起。”
蒋铰明从头到脚像被电击一般,明明是五月的天,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他知道这次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不管不顾落下的拳头而越走越远,像梁空湘没有先朝他伸出的手一样。
他被梁空湘划在另一档里了。
蒋铰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车,也不记得是如何睡着,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合上过眼。
耳边嗡嗡的救护车鸣笛声让他头痛欲裂,他渐渐什么都听不真切,恍然感到耳鸣,长长的“嗡”了一声后,他的世界一片空白,随后便只能听到均匀的水滴声。
一缕缕消毒水味儿随呼吸吸进肺里,蒋铰明半撑开眼皮。
病床边坐着梁空湘,她面色憔悴,疲惫而出神地看着蒋铰明的脸,直到他睁开眼也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淡淡问了句:“还好么。”
蒋铰明嗓子像被一根钢丝细线吊着,线上挂着无数尖锐的银钩往后扯,他艰难地说:“被他打得有些疼。”
窗外开始下落雨,豆大的雨噼里啪啦隔着玻璃窗闷声响。病房窗口正对着一颗高大的合欢花,树丛挨挨挤挤长满了粉花,被风吹得在空中摇摇欲坠。
狂风刮着大雨拍打窗户,呜呜作响。
“蒋铰明,我们分手吧。”
这么多年,尽管梁空湘偶尔对他生气,但也从未说过“分手”这个词,多数是“和好”,代表他们仅仅只是吵架,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很爱对方,即使会有摩擦,也是奔向更好的在一起而发生的。
这是第一次,梁空湘对蒋铰明说“分手”。
“你想好了么,”全身的痛感像翻了个面,原本只是皮肉在疼,现在竟然直奔五脏六腑,他脚尖感到凉意,随后心肺像进了湖水,几乎透不过气,蒋铰明轻声问她:“你想好了么?你确定要因为他放弃我么?”
“不是因为他。”梁空湘觉得蒋铰明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她根本不是因为阮旻而提的分手。
梁空湘其实一直觉得,不是阮旻也会是其他人或其他事使他们产生不可化解的矛盾。
爱情最重要的品质包括理解、支持、忠诚,可也更加需要信任。如果风吹草动就让这段关系变得动荡,那么它就不是一段合适的关系。
一切让人感到痛苦的关系都应该尽量斩断。她曾经坚信这句话,也从来都这么做,只有蒋铰明让她如此犹豫不决,在反复怀疑自己后又期待他改变。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这个人有问题,还是别的原因……”梁空湘实在疑惑,她也不知道该问谁,“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明白,我不会爱上别人?我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否表达能力有缺陷,以至于让你无法相信我,总认为我会出轨。可是你知道吗?每当你给我一种我会出轨的心理暗示时,我在精神上也会感受到压力……”
“我看见你总是想看我的手机却担心我生气,只能忍着不看,知道我第二天会跟阮旻见面所以一整晚都睡不着,”梁空湘在说这些时已经泪流满面,下巴的泪珠不断掉进病床蓝白色条纹的被子上,洇湿一圈。她很少哭,但蒋铰明这时已经浑身脱力,举不起手为她擦眼泪,只能一瞬不瞬地安静听她说:“每次看到这些,我都会在想,我实在是个很失败的恋人。为什么我的爱和爱我的人会因为我这样痛苦,我不太明白……”
直到现在,梁空湘才发现她有这么多问题,有这么多话,“爱情真的是我们这样的吗?蒋铰明,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幸福吗?我们原本是带着对今天这个局面的期待走到一起的吗?”
蒋铰明一声不吭。
“分手吧,”梁空湘一闭眼,两行泪又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祝你自由。”
期间蒋铰明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他闭着眼听完梁空湘的话,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可救药。梁空湘说得一长串话在他脑子里像平滑的鹅软石一样溜走,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颗石头砸在他身上而汇聚起的痛感席卷他全身,并且明明白白告诉他——梁空湘在放弃他。
那一刻,比起愧疚,他竟然更多的是怨恨梁空湘。梁空湘所说的“分手”,蒋铰明根本无法接受,哪怕和好,哪怕梁空湘现在转身说后悔,蒋铰明也觉得她不可原谅。这一秒钟的放弃让蒋铰明在今后每想她一次就多痛苦一秒。
他从小就知道,想拥有什么,就必须付出某种代价,久而久之,他看到想要的东西就会思考——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它,权衡利弊后才会选择追求或放弃。如果某件事不能百分百在他的掌控内,或知道这个人、这件事有可能成为他情绪的掌控者,他会下意识先远离。
对于梁空湘,他在很早之前就反复权衡过,他自认为懂她,可总觉得她给的爱虚无缥缈,在反复试探过后,决心远离她。
可毕业后那一长段时间的思念和痛苦盖过他的理智,所以他在那个雪夜选择放下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