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比赛之后的愤怒化作拳脚落在他身上,外板下的金属元件会将摩擦时产生的微弱电流反馈到身上,形成一种针扎似的密集痛苦。
凌晗整个人被抵在机甲内部舱体的舱壁上,四肢被迫歪曲成一个扭曲的角度,完全动弹不得。
望着训练室惨白的天花板,他静静忍受着前胸和手臂处传来的阵阵刺痛。
他没有发怒的资格,不能承受反抗带来的后果,他需要这份工作,而这份工作随时可以换人来干。
毕竟陪练工资一年有六十多万,放在全星盟都是妥妥的高薪,外面有大把即将退役的老选手和刚打出名头的年轻人等着顶替他的岗位。
凌晗已经不想再回忆五年前那场变故,记忆在他的强行忽视下也变得逐渐模糊,只剩下几个渺远的细节经常出现在午夜梦回的噩梦里。
一时间是队友的泪眼——那个刚刚被招进队伍的选手哭着向经理发毒誓说他是被做局了。
那选手声称做局的人手段高超,专门为他编织了一个投资局,害得他欠下几百万债务,又蓄谋让假赛庄家接触他。
按照那选手的说法,当时几个从端游里挖来的游戏玩家都是用同一种手段被人套路了。
那一天,哭嚎和自扇耳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基地。
一时间回忆里的场景又变成了姥姥那张皱巴巴的白色手帕,和手帕上濡湿的一团泪渍。
“晗晗,你去问问有没有别的战队要你,或者我就去联赛委员会办公大楼底下坐着……我去问问主席,到底是什么原因害得你被禁赛。”
手帕里是满满一大把剥好的盐焗杏仁,姥姥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太太那时候病着,说话时半张脸都跟着一起费劲。
对网络一窍不通的姥姥研究着发了第一条短视频,试图在网上给他找一份新工作。
家里条件不好,凌晗小小年纪成了全家的顶梁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为了机甲比赛放弃了学业,如果行业内没法收容他,那他几乎只能去做卖力气的力工,生活只会从一个深渊滑向另一个深渊。
被压在舱壁上的第五十秒,凌晗终于听到了教练的喝止声。
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教练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鄙夷中夹杂着一丝嫉妒,勾勾手示意凌晗赶紧出来:
“今天你们俩的训练先到这,会客室有人找你。”
第73章
刚从舱体里出来, 凌晗浑身被汗水浸透。
陪练用的老版机甲中的隔离液已经几年都没换过,每次训练完都有会些许液体残留在发梢和指甲缝里,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工业胶水的味道。
凌晗不想以这个难堪的状态见人, 但教练催得很急,甚至比平时战队经理来战队视察的时候的神情还要积极。
他从没见过教练摆出这副架势, 就像是赶着去见皇帝似的。
难道是什么贵客?
可他基本训练室到食堂两点一线,和以前的队友也基本没什么联系, 过得相当孤僻,根本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
越想心越慌,凌晗只能胡乱把头发抓到耳后,企图让自己看上去稍微体面一点。
教练连洗澡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就赶忙推开会客室的门。
凌晗所在战队的大老板正殷勤地磨着咖啡豆,桌上正摆着一本摊开的go战队发展纪念册, 三四个基地的后勤人员正垂手站在一边, 老实得像刚进宫的太监。
凌晗:???什么情况?
不会吧, 还真有贵客?
他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 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而屋内所有人都在围着那男人殷切地打转。
尽管在屏幕里刷到过无数关于方总的视频,但实际见到真人时,凌晗还是忍不住为对方身上各种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穿戴而感到微微震撼。
两人对视一眼,方总的眼神像一台理智又冰冷的x光机器, 凌晗凭空产生了一种整个人都被看透了的错觉。
方灼正在尝试着使用之前转换世界时系统发放的功能——[同理心]。
按照这项功能说明, 使用技能之后他能够迅速理解对方当前最大的困难。
眼前的场景一转, 目光所及之处变成充斥着酒精味的病房,方灼看到凌晗被推向病床,手指和姥姥干枯粗糙的手掌交握,一滴眼泪在老人家看不见的角度滑落, 又被迅速擦干。
随后画面交融,视线陡然变黑。
似乎是在基地的选手宿舍,凌晗睡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姥姥为他剥的干果。
一只手凭空插了过来,队友开玩笑的语气相当无所谓:
“哎呦晗晗,你看你又偷吃,有好东西都不知道和前辈分享一下。”
那只手直接将那包干果取走,连一个都没给凌晗留下,随后室内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叫喝声:“大帅哥请我们吃杏仁喽。”
“呸呸呸,什么味啊,馊了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