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殷红来访。
不过半月,青丝转白,殷红呈上册子,“这是曹明诚与潘仪业务往来的账簿,可助东川侯和世子查案。”
她与唐志远、曹明诚的爱恨纠葛,说到底是先皇乱点鸳鸯谱。
唐志远纨绔,曹明诚好面子,那她呢?她就没错?
不,她有错。
她错在心智不坚,随遇而安。
女子守节,破身便要被骂破鞋,殷红忍了二十余年,女儿是支撑她的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曹雪死了,便要鱼死网破。
殷红说:“我想见唐志远。”
沐川看向傅初雪,傅初雪想了想,说:“正好我们要去勘探监狱的布局,日后也好放火。”
三人来到狱中,唐志远全然不复昔日风采。
殷红声泪俱下,“王爷!”
唐志远手伸过围栏,握住她的手,“终于还是走到今天。”
牢房阴暗潮湿,二人眼中只有彼此,仿若四周无人。
傅初雪轻咳两声,小声问:“这牢房……在哪里放火比较好?”
唐志远哈哈笑道:“本王出去也是死,何须大动干戈。”
傅初雪摸摸鼻子,看向沐川。
唐志远琢磨过味儿,深吸口气,说:“若嘉宣皇位来得名正言顺,大可不必忌惮阉党。”
换言之,明德帝传位的另有其人。
傅初雪瞳孔瞬间放大,追问道:“可有物证?”
唐志远不答反问:“嘉宣继位没有传位密诏,你们不知道?”
第62章 “他暂时不用死了。”
长唐大狱密不透光,石壁上跳动的火把,将人影拉得形同鬼魅。
唐志远头发披散双目灰败,轻描淡写语出惊人,像随时会向嘉宣索命的厉鬼。
传位密诏旁人怎能轻易知晓。
傅初雪与沐川相视而望,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唐志远看向傅初雪,皱眉道:“你竟不知老侯爷为何致仕?”
“不是因替唐沐军说了几句话……”
唐志远嗤笑,“数罪并罚才能撼动曹明诚,区区几句话,怎能让内阁首辅失了官职。”
许是脑子被猪油糊住了,沐川让唐沐军背了口大锅,没想到祖父致仕竟与传位密诏有关,傅初雪后知后觉。
唐志远忽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格外瘆人。
“潘仪因引荐乌盘治好了皇兄的风湿,得到赏识,拜月楼建成后,皇兄终日在楼内,不上朝不批奏折,本王觉着事有蹊跷,便托人打探,结果线人没几天就死了。”
“我将此事告知二哥,二哥进宫面圣,吃了闭门羹。储君被废,东宫党羽乱成一锅粥,老侯爷觐见皇兄,一番交涉险些失了爵位,曾言‘昏君当道,大虞危矣’。”
“再之后,皇子接连病逝,皇兄连夜召见老侯爷,翌日老侯爷致仕,傅家五年未踏入长唐半步。”
前朝的血雨腥风仿若一道闷雷,在狭窄的牢房中炸响。
原来祖父是为了保傅家平安才去了延北,父亲不想他卷入纷争,对此事只字未提。
可若先皇属意的继位之人,不是嘉宣,那会是谁?
谜底只有看到传位密诏时才会揭晓。
傅初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直以为嘉宣只是被奸佞蒙蔽,却从未想过,那九五至尊的宝座,竟来得如此不堪!
嘉宣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建立了摇摇欲坠的江山。
牢房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只能听见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隔墙有耳,唐志远能说出这番话,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傅初雪说:“做质子时,祖父曾言,‘明德服蛊,命不久矣,仁丰会是一代明君’,我忍了五年,每次毒发都在想:我与昏君孰先死?”
唐志远凉飕飕道:“皇兄虽昏庸,但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嘉宣为了坐上龙椅,亲手弑兄,眼睁睁地看着皇兄被蛊毒折磨得不成人样儿,如今又逼死小雪,就是活脱脱的畜生。”
傅初雪:“明德听信奸人谗言,害数十名官员服蛊至死,也算是善恶有报。”
二人骂完嘉宣骂明德,言辞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大逆不道。
殷红猛给沐川使眼色,沐川管不了,扶额苦笑。
唐志远说:“彼时曹明诚担任内阁次辅,若不是老侯爷致仕,定会永无出头之日。”
傅初雪皱眉,“骂皇帝就算了,怎么还埋怨祖父。”
唐志远想了想,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年只有本王和老侯爷跑了。曹明诚为了巩固权利,举双手赞成唐池晨继位。本王听闻,皇兄死前留有传位密诏,因其字迹狂放不好临摹篡改,故嘉宣继位时没有遗诏。”
傅初雪接话,“所以……传位密诏很可能在潘仪手中!”
唐志远点头。
储君之争都会被载入史册,若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