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写俩字“没醒”。
罗新民是孤儿,半生丁零,只有两个孩子,对谁都很惯着。
他道:“起不来就请个假。”
罗鸿甩甩头:“最近狠抓纪律,病假都不让泡了。”
他在自行车厂做学徒,工作是父母为了让他回城,花大钱托大人情给他找的,到现在还没转正,尾巴自然要夹紧。
罗新民:“你们厂泡病假的人多?”
罗鸿扣上棉大衣的扣子:“能从医院开出条子就不扣工资,干得多也没奖金,大家积极性都不高。”
罗新民:“这怎么能行,那不是占国家便宜嘛。”
他语气里全是不赞同,罗鸿笑:“刚您不是还让我请假?”
罗新民正色:“偶尔休息一天可以,次数多我也是要批评你的。”
他身体不方便,厂里其实对他很照顾,但这二三十年来他几乎没有缺勤的时候,平常在家能自己做的事情也绝不假手于人。
罗鸿的性格多少受父亲影响:“放心,我绝对不会躲懒。”
那就好,罗新民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刘银凤买菜回来。
她用挂在门边的毛巾拍打着身上的灰,一边说:“晚上有排骨,都早点回来吃饭啊。”
罗新民接过她手里挎着的菜篮子:“今天运气这么好?”
可不是,这两年供应更紧张,尤其是青黄不接的冬日里。
刘银凤搓搓手:“说是快过年,冷冻库里的存肉都拿出来了。”
日子可真快,一年又过去了。
罗新民要感慨几句,被一声砸东西的巨响打断。
一家四口面面相觑,罗雁拿起还温热的油窝窝咬一口:“妈,我李婶还没决定工作给谁吗?”
她不是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实在是天天这么闹腾谁受得了。
刘银凤不用上班,这么冷的天几乎一直在家待着,自然知道内幕:“就是定了给建军才吵得这么厉害。”
一碗水端不平,难怪这两天倒座房摔摔打打更频繁。
罗雁不再关心下文,几口吃完早饭:“我上学去了。”
风风火火的,她妈那句“慢点骑车”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罗雁在四中读高二,学校离家不过两公里。
她住得近到得晚,刚到教室坐下,同桌王倩云提醒她:“班主任来过,说今天早读读单词。”
原来谁重视过这门科目啊,一礼拜给英语老师排三堂课,罗雁就见过她一回。
不过她向来是好学生,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能考出高分的每件事都照做,老老实实地从书包里把英语书拿出来摊开。
刚要张嘴,边上站个同学:“罗雁,借过一下。”
学校现在是学生多老师少,只好在教室里尽可能地塞下更多人。
整排座位就一个过道,前后桌恨不得只隔三寸远,坐里面的同学每进出一趟都得大动干戈。
罗雁就坐在过道边,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起立多少趟。
她已经习以为常,站起来还甩两下手臂当作活动身体。
一动,周围的空气流动,坐她后面的吴会芳说:“雁雁,有风!”
她说着话吸吸鼻子,两只手往袖子里缩。
罗雁赶紧缩回手,看她这样子问:“你不舒服吗?”
吴会芳:“昨天我舅舅舅妈来做客,我带表弟表妹去什刹海滑冰,给我冻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今早起来就觉得头晕晕乎乎,抱怨:“我就说不去,我妈非让我去。”
罗雁:“大人都这样。”
又摸摸她的额头。
吴会芳仰脸:“你觉得烫吗?”
罗雁思考一秒:“我不知道什么程度叫做烫。”
两个人齐齐笑,笑完不再闲聊。
教室里有人像她们一样专心学习,当然也有人嬉笑打闹。
惹得班主任一进教室发脾气,拍着讲台苦口婆心:“你们这届学生的运气最好,要懂得珍惜……”
运气好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说的,而是大家都普遍这么认为。
一是这届学生基本都是69年复课后上的一年级,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的学制一年都没错过;二是前两年的高考在岁数和学历上基本不做限制,录取的人里以老三届居多,但今年的招生范围缩窄,应届生反而更具优势;三是他们上高一就赶上恢复高考,学校的重心自然转移,不像之前的几届学生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学农上,老师也可以专心致志教学,大家学得更扎实。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不考得好点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人民,罗雁思想高度不够,想到的只有一家四口。
别的不说,家里给哥哥解决工作基本把存款和人情都用尽,要是她考不上,麻烦可就有一篓筐。
好在罗雁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更别提在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