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风眠感到后怕,她知道把事闹大了,恐遭人记恨一直躲在母亲身后。
“不学无数也就罢了,处事待人还这般无礼,真令人发指。”皇后下手狠,语调倒是缓和。
恩威并施下,朱凌微含泪抱来伤猫转手给赵家。
陆风眠躲在母亲身后抿唇不语,过了良久,有人催促才上前抱走。她知道,她与对方的愁怨从此结起。
她边安抚猫咪,边腾腾往外走。
实在是朱凌微的眼神不友善,她莫得办法。
因这件事赵夫人未曾放在心上,只是再不让自家姑娘勤来。皇后的处境不好过,那猫先前冲撞孕期的焦美人,是个烫手的山芋。
焦美人虽族中未出过能人,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靠一副好嗓子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凌薇养母让小孩去处置这只猫,自己孩子误打误撞救下它,想必已经惹得其他妃嫔不悦。
朱太子被人特意教唆,暗地里还受些不易察觉的克扣,难不生埋怨。
皇后曾在冷宫诞下皇女,后家族抗战有功重新获宠,空有其位下生活算不得艰辛,但也算不上舒心。就连陆风眠误打误撞见到朱凌微,都有可能是其他贵人设计。
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当晚涉及此事的宫女一并挨了板子。
暮色将至,火烧云布满天际。
哀嚎求饶声不绝,朱凌微在一旁皱眉,有时她会认不清自己的想法。就比如现在,似乎是不想责罚下人们的,可又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大多时候听从母后的命令,就算拒不服从,也仅是因为在宫中待的不痛快,想胡搅蛮缠。
她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总拿不定主意。
做事没个目的性,单纯为撒泼打滚,行到最后偏离了目标也没事毕竟从来没有过要做到何的打算。
皇后坐着步撵过来,下轿拽回女儿,“你仔细看着他们,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总有一天,这儿的一切将属于你。”
“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但你要知道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母后知道你心思浅、玩心重,但你总要学会知理明理的。”
朱凌微耳观鼻鼻观心,板子声不仅打在奴婢身上,让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也同打在了她的良知间,她略有所感,虽不明白其中意,但依旧撼动心魄。
她反握住母亲的手。
正如所料,往后无数奇葩事接踵而至,她们的处境愈难。直到太子选伴读,陆风眠正式入宫。
朱凌微再长大些,那年黄昏里心悸的感觉,已然消失无踪影。如今同个小丫鬟有过节,因着人行路不长眼撞了她,连着记仇良久。
似喜欢又似厌恶,明明是个下人,总时不时小惩或来点赏赐。
皇后对自己女儿宽容,娇纵其扇人嘴巴,把人头塞进水缸里,强迫小厮吃下隔夜桂花糕。
要是那丫鬟是个软弱的性子便罢了,可对方每每忍下责罚,又跪谢主子仁慈时,眸色清明似野心勃勃。
后宫之主最终把人调离了太子殿,罚朱凌微跪在雪地里忏悔。
白雪覆梅花,积雪重压得枝头乱颤。
太子不是个聪明的小孩,见好就收、讨人欢心的能力还有待提升,明明此时只要认错,耍赖的站起来了便算结束。
不是不想逃避,可她偏生想不通这个道理。
而此幕恰好,被误入殿内的陆风眠瞧见。
风雪婆娑,皑皑一地碎银,这比她略小些的妹妹仿佛要被掩埋,再也看不清其身影。
时隔一年半,两只小在宫外巧遇,河灯瑶台万人欢呼下朱凌微却心情不佳。
不断拉着身旁的宫女说,从王谢家两家嫔妃的不是,没顾及身在闹市,把里外不满说了个遍。
论其办事能力差,对下人态度恶劣,最后上升到容貌攻击。
视线扫到迎面行来的陆风眠,她先是不屑地将目光移开,而后又觉无礼,注视着对方上来。
“也就是个娇气的,容貌不比暗窑里的漂亮多少,你说是吧?”
朱凌微没觉赵家的人有多重要,跟贴身宫女聊得起劲,等眉飞色舞地说完这句,才吊儿郎当地准备等人过来打招呼。
陆风眠只觉受辱。
就算是太子矗立在桥上,要骂人也当私下骂,当众骂她像妓子的声音难免大了。
陆风眠浅笑嫣嫣,“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但你话说到这份,交情自然是没有的。我父辈不是好说话的,你母亲想必也不同意你这样。”
拱桥上的朱凌微撇嘴,知道这人误解了,也不甚在意。拉着贴身宫女与她擦身而过,仿佛眼里没她这人。
两人关系看着紧张,可早因陆某人誊抄的一句“堪哀笼中鸟,欲去飞不得”而冰释前嫌。
此番又生龌龊,实在难熬。
再往后京城要迁都,圣上力排众议定都北平。
赵家男丁率先响应政策,然后是女丁。搬迁走的水路,途中遭了土匪,整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