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声音形成喃喃的交响乐。
沈郗予逛着逛着和他们走散了,她独自走到一间偏殿,殿内的墙壁上是五彩斑斓的壁画,她其实看不太懂这些画,但还是被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神秘的宗教氛围迷住了。
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幅颇有意思的绘画,沈郗予走过去,抬起头端详,鸟在兔子身上,兔子在猴子身上,猴子在大象身上。四者叠加站立。
“施主,可是对这画感兴趣?”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郗予转头,看到了一位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的僧人,他身着绛红色僧袍,袖口和下摆都有些磨损了。脸上笑容温和,脖子上挂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低头和沈郗予打招呼。
她同样低头和老师傅示意,“只是不大懂,所以有些好奇。”
那僧人移步到她身边,“这幅画在佛家里被叫做‘吞巴奔日’”。
沈郗予下意识跟着重复,“吞巴奔日”。
老师傅慢吞吞点点头,“在汉语当中译为和睦四瑞。女施主可有兴趣听听这故事。”
“那是当然,您讲。”
“这个典故源于释迦牟尼本生传。相传在波罗奈斯国时期,世尊化身一只羊角鸡生活于噶希森林中,森林里还住着大象、猴子、兔子三种动物,它们和睦相处。为了让这种和睦的生活延续,它们以森林中娜牙卓大树的生长周期来确定长幼次序。大象说自己来的时候树与它等高,猴子说自己来的时候树也与它等高,兔子则说自己来的时候树刚发芽还有三片叶子,而羊角鸡说自己吃过树的种子,种子随粪便排出后才长出这棵树。”
沈郗予看着画若有所思,半晌开口,“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老师傅笑容加深了几分,“心不同故,见佛不同,施主聪慧。”
沈郗予低头,不好意思道,“都是书里看的罢了,我也只是搬用了。”
”那便不打扰施主了。”老师傅低身准备离去。
“师傅。”沈郗予不知道自己怎得神使鬼差喊住了那僧人,“我心中有惑。”
“施主,世人皆有惑,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有人在那边等你许久了。”说着就踱步到殿外了。
沈郗予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见他与一人擦肩而过,相□□头,并未交谈。
那人逆着殿外的光影,教人看不清脸,但她知道。
那是梁骐。
男生朝她走过来,给她递了一个盒子,“求的珠串。”
“每个人都有了吗?”沈郗予盯着那珠串。
“嗯,都有的。”
沈郗予伸手接过,没有打开,放到了包里,抬头看梁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人呢?”
“他们去环湖栈道线了,那边听说有解说员。”梁骐伸手想接过沈郗予的包,被她躲开了。
“不用,不重。”她有些干巴巴地回应刚才的举动,“你怎么没过去。”
梁骐没跟她争,落下手,“我怕你找不到我。”
沈郗予没说话。
“怕你找不到我们。”他补充道。
两个人一起并肩往殿外走,“怎么找到我的,来多久了啊?”
“你是问题篓子啊?”梁骐露出两个酒窝。
沈郗予边走边看着墙上别的壁画和一些解说牌子,“那你别回答。”
“我一直走一直走,”沈郗予注意到他语气莫名沉静下来,“再一直走
就找到你了。”
她想起昨夜自己和陈宁周的对话。
……
她撒谎了。
对他撒谎,也对自己撒谎了。
沈郗予怎么感觉不出来梁骐对她的特别,她对人与人之间很微弱的感情都很敏感,梁骐是对大部分人都很好,都很好。但她能察觉出来那微妙的偏爱。
只是。
张为舫的话犹在耳边。
妈妈葬礼上沈郗予怎么也哭不出来,她望着遗照上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眼睛说不出话。
“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就。”老师傅淡然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