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闲适。冯十一坐在窗边,与吴玄恩悠然对饮。
冯十一问:“人都送出去了?”
吴玄恩点头:“嗯,已送出城分散安置去各处了,也替她们给家里捎了信,报了平安。”
冯十一点点头:“那就好。”
吴玄恩望着窗外街上往来的人群,轻笑一声,感慨道:“真不敢信,你我竟也有做这种好事的一天。你说,这算不算行善积德?”
冯十一:“你说算那便算吧。”
吴玄恩侧目:“你怎么了,好似兴致不高。”
冯十一瞥了一眼窗外的雪,淡淡道:“只是觉着这京中无趣罢了。”
满城繁荣之下,平头百姓不过是官员手中的玩物、权贵脚下的草芥。暗中的黑手早伸遍了角落,伸向无知的孩童,伸向孱弱的女郎。
都说穷生奸,富生善。
在她看来,这善是精心装扮的虚伪,而奸,不过是被逼到绝境的求生本能罢了。
世家把持朝堂,门第阶级早已固化。当今之世,平头百姓纵有万般力气,也难挣出既定的命数,只能苦苦求生罢了。如今这民怨,看似鼎沸,可上位者小小手段,小小施舍,便又能被安抚,最终沦为过眼云烟。
而这般道理,冯十一自幼便知,如若不是她进了青衣阁,只怕她也是那些女郎其中之一。因此,她对那些女郎动了恻隐之心时,也在想,进了青衣阁,许没那么糟。最起码,如今,无人敢动她。什么权贵官员,对寻常百姓是天,对她而言,是可以随时踩在脚下的淤泥。
冯十一:“吴六,你说我去当个行侠仗义,惩歼除恶的江湖侠客如何?”
吴玄恩闻言,伸手便向她额头探去:“你病啦?”
冯十一一把将探来的手挥开,而手落了个空的吴玄恩看着冯十一继续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青衣阁呢。最起码还有大把银两赚。”
看着吴玄恩语气淡淡,很自然吐出这么一番话,冯十一沉默没有再说话。
离开青衣阁太久,她还真是忘了青衣阁中,还有原本的她,本都是一群什么人了。
冯十一沉默不语,吴玄恩也静坐了许久没有说话。待天色渐暗之时,吴玄恩才问冯十一:“何时启程回西北。”
冯十一:“过两日吧,褚十三说他手头还有些事要料理。走之前,我有件事要托给你。”
吴玄恩:“知道,我会帮你藏好解均的尸身还有那个人头的。”
冯十一摇头:“不是此事。”
吴玄恩疑惑:“那是什么?”
冯十一:“我走后,你帮我看顾好他。我付你银两,就当我下单。”
吴玄恩花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冯十一说的他是何人:“我这不是镖局。”
若是其余事,吴玄恩也就应了,可此事……要是让褚十三知道他派人去保护冯十一的夫君,只怕她夫君死的更快。
吴玄恩颇为为难继续道:“我只是个副阁主,说白了就是替褚十三干脏活累活的。此事,要不你去同他说说!”
冯十一深深看了一眼吴玄恩后,收回视线。
“算了!”
吴玄恩耸肩:“瞧,你也知道褚十三不乐意。就别为难我了。”
离开京城那日,京城下了漫天的雪,冯十一出城时才发现随行的人里没有小云。想想这些日子她也没见到小云,她便问。
“小云呢?”
褚清面不改色:“你从我将那座宅院赶出来那日,我就将她送回西北了。”
此话一出,若是旁人,早已陷入尴尬。可听到这话的是冯十一,没理也要硬占三分理的性子。她当即反驳:“怎么,你缠着我,你还有理啊?”
褚清:“没理,但你伤我心了。”
冯十一坐在马上,斜眼瞪了一眼褚清,撂下一句:“真恶心。”随后便策马而去。
看着在风雪中疾驰的身影,面容妖冶的男人露出一个勾人的笑,随即也夹了夹马肚策马跟了上去。
冷雪扑面,策驰在风雪中,冯十一的脸虽僵,但却觉着畅快。这便是自由的感觉,这才是她本该过的日子。
策马扬鞭,纵驰世间——
出京几日,冯十一纵马驰骋的畅快劲也过了,便放缓了速度。一行人正慢悠悠地走着,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抬眼看,只见一队快马迎着风雪疾驰而来。冯十一眼力好,隔着漫天风雪,一眼就看到那队快马侧旁插着的旗帜。
快马,插旗!
冯十一不假思索勒住缰绳,同时回头沉声道:“让路。”
一直跟在她身侧的褚清也瞥见了那队人马,他眸色微沉,勒住马,随冯十一一同往路侧避让。
不过片刻功夫,那队快马已冲到近前,很快又如风一般从他们眼前掠过。虽只是转瞬,但足够冯十一看清了马侧插着的旗帜。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褚清,神情凝重起来:“是八百里加急……哪处边关出事了?”
褚清看着快马消失的方向眼眸深沉,待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