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才的生硬不同,放轻的嗓音透着细微的温柔缱绻。
乍闻这样的声线,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甚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刚才那个瞬间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生怕这人会因此而生气,不再理会自己了。
情不自禁之下,竟软了嗓音
可对方此时早已陷入了沉睡,就连那丰富的内心活动也一同静谧了下去。
他有些困惑,许是身侧的人睡着了,他的目光也肆无忌惮的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从高挺的鼻梁到桃粉色的薄唇,从过分白皙的肌肤到鸦羽般浓长的睫毛,他发现这人即便闭上了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眼尾依旧能翘起蛊惑人心的弧度。
微风轻轻吹过,如绸缎般漆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隐于浅青色的单薄衣料中。
轻盈的法衣勾勒出劲瘦的腰肢,哪怕是不盈一握,却也没有软绵绵的感觉,甚至带着几分坚韧冷飒。
或许是因为本命灵器的缘故,这人的手也不似其他修士那般布满了薄茧,反而白皙修长,像是一排整齐挺拔的水葱
江枫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至喉结滚动,嗓子像是疯了一般干渴,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捏住袖口的手指,指尖上面不知何时泛起浅浅的棕色纹路,瞳孔顿时骤缩成针。
妖与人不同,人族有羞耻心,他们遇到感兴趣的人会示好、告白、约会麻烦又含蓄。
妖族就没有这个烦恼,他们重、欲,碰见喜欢的人,只会妖化求欢,简单直接,甚至幕天席地就能来一番。
江枫一直以为自己跟其他妖族是不同的,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冲动,也不会被年轻的身体所惑。
可他现在
周围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巧妙的掩盖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根藤蔓从白色的宽大袖口探出,在空气中延伸蜿蜒,企图攀附上近在咫尺的那抹青色衣袂。
眼看就要成功了,突然,耳边响起一道略微失真的叹息。
——哎,太阳都快落山了,咋还都在这里杵着?
探出的藤蔓定格在半空,被这细微的风吹草动打扰,倏地缩回了袖口。
江枫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漆黑的眼珠犹如被水清洗过的上等琉璃,正紧张的望着袖口中那根蠢蠢欲动的藤蔓。
他动了动手腕,控制着自己即将化形的枝干,强行按捺下了卷住身侧之人的欲念。
这边的于火却浑然不觉,半阖着眼睛慢吞吞的打了个呵欠,刚睡醒的他脑子都是空白了,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虚空发呆,看着看着
——对了,人不能看到空气,那鱼可以看见水吗?
心神被这奇怪的问题瞬间就给转移走,江枫舒了口气,没忍住再度看向对方。
几乎是瞬间,两人的视线就在距离中交汇,其中一道视线似是被烫到了一般,快速偏移了轨道,转而投向了远处重叠的山峦。
于火带着倦意的眼眸倏地睁大,双目闪过促狭。
——诶嘿?小冤种,你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江枫没动,指尖抠紧掌心,眼中划过一抹隐晦的疑惑。
他在跟谁说话?
——没有?我咋那么不信呢?
——小冤种,你现在是中了说话不能超过两个字的毒吗?
奇怪的是,他只能听见这人自己的说话声,期间根本没有任何生灵跟对方交谈,江枫皱了皱眉,眸色越发困惑了。
就在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的时候,身侧的人突然疏懒的趴在桌案上,半张脸隐匿在手肘内侧,留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因为角度的变换,目光越发肆无忌惮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枫喉结微动,被这道直白的目光看的想要落荒而逃。
好在对方内心戏充足,几句话就破坏了本该旖旎暧昧的磁场。
——喂,那边那个帅哥,听好了!你已经被老子看上了,请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立即放下羞涩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