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与河神。比如龙王,说原来都不是仙,都是妖——吕胜那口气她都能演出来,“说什么瑞兽,瑞兽也不过是妖精罢了!”说有的龙王不过是修行好升仙早,久而久之后世就忘记了他们的来历,只道娘胎里掉出来就是仙了。
可说这干嘛?她听见回忆里的自己问吕胜。
回忆里的吕胜喝一口地府不醉人的酒,道:“他们忘了龙也是兽化为妖、妖化为仙,也就忘记龙也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上不得台面的事?比如什么?兽性大发吗?”
“你以为还是那‘龙性最淫’?错啦,妹妹,才不是呢。兽化为妖欲成仙,比那人间追逐名利的人更加攀附咧!”
攀附,她想想又笑了,倒都是妖如人却又比人差劲了,她这次倒要看看,那蛇妖黎黛,到底为了什么才抢这水晶球。说去雷击之野,借天雷打开,那是为了里面的东西咯?那里面是什么,她已问过,答案都是不知道。她简直有了任宁与的那个心,你们倒是继承,继承了也不问,灵就行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懒怠,这样的懒怠长了恐怕要生愚蠢啊。
不过说到这雷击之野,她和吕胜如此亲厚,聊天说了上亿个句子,一次都没有说到这地方。自己过往是太关心人间了,对于魔界与妖族的事一无所知,仿佛世上不存在这样一群众生一样。这回遇见危落和朱厌,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妖,当时能打得过,也真是稀奇。要是再遇上……
也不知道危落现在怎么样了。上来日久,按照地府的手段,也许危落已经招供了;也许没有,毕竟那是这么厉害的大妖,猿族的领袖。当然,招了最好,这样自己就可以问当时危落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什么“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改变”,为什么要说“就算是你”,是自己?
假如我不过是个凡人,那这些就是疯话;可那样子哪像说疯话的?那我就不是个凡人?也许我的确不是,不然也不会就那样进了地府,做了判官,还做那么多的梦,见不到孟婆。
但是……
“到了。”马晓舟说,她如梦初醒。
山洞里的泥台子上,一排玉板堆得整整齐齐,熠熠生辉。四人走上去检查,唐棣随意拿起一块,发现上面雕刻有极其精美的花纹,边缘饰以夔草纹,中心则为兽面,苍龙白虎朱雀玄武,东西南北各有二十余块。数量不等,显然是做的有多的;荧荧柔和绿光,自带幽幽仙气:真是好东西。
“这山洞里为何有这么多玉板?”她问。
“五镇之山,本来是设有阵法。”马晓舟拿起几块玉板,仔细检查,“师傅还年轻、还没有我们的时候,曾有这样一件事,说是连山派算出有天劫将至,又不知具体何时,害怕天劫之力侵害人界,遂上门联合各派,在五镇之山设阵法以避。这玉板,就是当时所使用的,五镇之上个个都有,现场挖掘就是。”
唐棣听完,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恍惚,“各派……”
“哦,你不知道,”周显元道,“那次之后,其实主要的门派之间都不怎么来往了。当初除了我们,还有连山、无极、凌霞、灵剑,除了九黎,”看一眼马晓舟,马晓舟点点头,“都来了。”
“那为什么——”听完这串名字,她竟然有些头晕,“后来就不怎么来往了呢?”
两个男人俱是耸耸肩,唯有谢子城说:“不知道。当年师傅还只是行二,是大师伯带着一群弟子去的,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
“没回来?”
“没回来,”谢子城也耸耸肩,“至于为什么没回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听说各门派还闹呢,打啊闹的,终于也就不来往了呗。”又看她一眼,“你知道的,和这千年里已经发生的事也没有区别。”
“走吧。”马晓舟说。
下山的路上,那师兄弟三人还不断说着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哪能就一样”、“曾几何时变过”等等的话,而唐棣只是懵懵懂懂地跟着,谢子城等偶尔回头看她,发现她的样子,还问她是不是累了,她也只是摇头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