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人,但是忠心却不在他那儿,是吗?”
“哈哈哈哈,你很懂嘛。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忠心在他那儿的,一点儿迫不得已的忠心。”卫道月眼里有一瞬闪过了雾一样的东西,“你知道的,命运嘛,有时候就是这样作弄人。”
褚褐冷冷:“听起来真是可悲。”
“你一个相信命运的人哪有资格说我可悲啊。”卫道月露出怜悯的神色,“最可悲的难道不是你吗?我甚至可以预见你的结局。”
“这件事情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死亡是他必然的下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不不不,阿褐,我们所说的不是一个结局。”卫道月的神色更加怜悯,甚至怜悯得过了头,表情扭曲得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幸灾乐祸,“心魔的死亡?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道祖大人精心创造出来的圣器,你当然不会得到和其他普通心魔一样的下场。”
他张开手臂,动作挥洒间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来。
“你的死亡将会成为一首赞歌,会被千万人赞颂和悲悯,然后写在纸上,流芳百世……”
“不就是被青遮杀死吗?”
褚褐平静地打断了他。非常平静。
“你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修饰我的死亡吗?”
卫道月的声音和动作都卡住了,看起来分外滑稽。
“你知道。”他肯定的语气。
“你居然知道?”又换成了疑问。
“柳丹臣竟然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想想也不可能吧。这是我猜的。”褚褐的目光朝下,扫过下方热热闹闹的人群,一路飘远,直到王都禁制的边缘,“不,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在柳丹臣告诉他青遮的身世之后突然而然冒出来的一种感觉。虽然对柳丹臣嘴里的话,褚褐的态度一直是半信半疑。
“……哈,真有意思。”卫道月嘴角咧开,“你每次都能让我看到新东西,阿褐,我很高兴,我太高兴了,那么我也来告诉你些事情吧。”
他伸出手指,指向下方。
“你能看到什么?”
褚褐没有回答他,他也不生气,继续讲道:“尸块,到处都是会动会说话的尸块对不对?”
他忽然跳起了舞,看起来像疯了一样。
“在你诞生以前,我们拥有很多失败品,很多很多。其实制作你的方法很简单,将心魔的碎片挑挑拣拣,缝缝合合,像缝娃娃一样,只不过有的人手艺不好,线缝的歪歪扭扭,甚至还会露出来棉花。”
他弯曲起手指,朝下方轻轻一点,某个人的头颅就掉了,大把大把的鲜血往外喷涌,周围人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赶自己的路。
“看,像这种不合格的东西,我们就把它们通通扔到了这里。王都是存放垃圾的地方。”
褚褐事不关己地看着。血冷了太多次,就会变得习以为常。
“但这里又不是仅仅存放垃圾的地方。”卫道月的手指向前,向左,再向后,围绕着王都的边缘画圈,“你觉得,王都的形状像什么?”
这次褚褐回答了他。
“这是……一个鼎?”
“答对了!”
卫道月给他鼓掌。
“王都这座死城沉寂了那么久,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它真正的客人。”
卫道月转过身,看向了褚褐。
“这座王都,是为你的小炉鼎,为青遮准备的。”
第95章 鼎煮婴
鼎。
烹煮。礼器。王权。
以及孕育。
“「王都是为青遮准备的,而青遮是为我准备的」。”
“嘁。”卫道月不屑冷笑,“柳丹臣是这么跟你说的?”
“嗯。”褚褐仰起头,王都今天的太阳是白色的,很高,很远,似乎照得整个王都有些白惨惨的,“他甚至当着我的面发了天道誓,声称他没有一句谎言。”
“天道誓这种东西很好作假的,一句话里面颠倒句子的前后顺序、更换意思相近但实际表达起来天差地别的词,这不是很轻松吗?”
褚褐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他这句话同样颠倒了什么逻辑?”
“其实是隐藏了一些未尽之言。”
卫道月手一翻,一枚青梅出现在了手里。
“我早让韩众去查过了,青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炉鼎,柳丹臣告诉你的「八岐宫为你准备了很多炉鼎」这件事情是真的,当时不知道谁嘴不严把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八岐宫底下很多小宗门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活络?”
“一飞冲天嘛。他们可不知道这些炉鼎是给心魔、也就是给你准备的,他们只以为八岐宫里有个大人物需要炉鼎,要是宗派里能有个炉鼎被这个大人物看上了,不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褚褐听懂了,“所以,这就是金门宗收养青遮的原因?”
“没错,不过后来你被含芙带走了,炉鼎就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