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劈开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无坷便已经坐在桌前用着茶点了。
海瑾朝连忙就道:“世子慎言。”
他出来的着急,连官服还未换下,此时一身赤红色官服,再配上这副严肃的神色,倒叫赵无坷险些以为自己是受他刑讯的人犯。
“我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今夜你问我什么,我便答你什么,绝不欺瞒。”赵无坷说罢,眼神示意他坐下。
又给他倒出来被茶水,对他道:“奔波这些天,还没用过膳吧,先将就用些。”
海瑾朝惊得连忙就要站起来接过,却见他面色随和,不知怎的,就将伸出去的手收回了。
赵无坷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只是此事你需得替我保守秘密,唐铃铃如今在我这里,他是无辜的,我不愿将他一个孩子牵扯进这些是非。”
他话音刚落,就见海瑾朝又一次惊讶地望向自己。
“想必你也猜到了,唐铃铃是苍华山的人。世人只知苍华山的唐愈是医道翘楚,却极少人知道唐愈也早已研究出一种易容术。”赵无坷说着,只见海瑾朝的目光愈发平静。
海瑾朝呷了口茶,而后看着赵无坷:“翟阴难道不是战死在留郡?怎么会出现于平江?”
“也许……”赵无坷轻笑一声:“这一切是谢照青的授意,再或者,谢照青并没有死,他早就投靠了羌族人,此刻正躲在某个地方,试图搅乱大周的朝堂呢?”
“这不可能。”海瑾朝几乎是下意识就辩驳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与他自幼便相识,你扪心自问,他会做出你所说的事情吗?”
赵无坷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淡声说道:“官家都已经下旨定了他的罪,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颤抖着手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不动声色地垂下手,借着袖子遮掩住发抖的手。
“臣同谢将军私交甚少,可也曾目睹过他少年时候请命率军夺回幽州,他若贪慕荣华、贪生怕死,当年大可留京,安享一生荣华。”
第47章 岂得长年少(十五)
赵无坷垂下眼睑,茶水因他动作激起一阵轻微的漩涡,恍忽间,他像是回到了羌族人的水牢当中。
那时他周身已被灼伤,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周身都被水浸泡着,他的腿脚尽数被链子锁在四周,口鼻中也充斥着浊水。
每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便又被人放了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
“世子?”
海瑾朝的声音将他从羌族人的水牢当中唤了回来,赵无坷想拼命呼吸,却又担忧让人看出破绽,只得悄悄按捺下。
他往嘴里灌了口茶,又听见海瑾朝问道:“所以世子是怀疑翟阴背后的人是造成那场战败的人?”
赵无坷点头,“没错,此事还应得从翟阴入手去查。”
说罢这话,他怔了一瞬,若要查翟阴,那便只能先从谢家入手。
他已经连累家族至此,没想到到了此刻仍是令他们不得安宁。
“世子是想让我帮你?”海瑾朝凝目看着他问道:“您在平江时便已经着手此事了,为何当时不说,如今却对臣和盘托出。”
“因为,已经太晚了。”赵无坷说道:“我需得尽早将当年的事情查出。”
他时日不多了,所有的事情都得加快进程,不只是留郡,还有朝堂之上,他要将一切的平静彻底撕碎,让所有的污浊再也无处可避。
青年面色微显苍白,海瑾朝想起在路上时他的身子状况,起初赵无坷还有所遮掩,近些日子以来,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海瑾朝抿了抿唇,他道:“我可以帮你,但世子妃……”
他没再往下说,对于苏云漪,他始终是有所顾虑的。自她来京,梁都总是风波不断。
他也不明白,为何赵无坷和太子都站在她那边。
“我知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可以同你保证,她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赵无坷看着海瑾朝说道,“她也绝没有搅弄朝堂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