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头渐渐大起来,姜时雪和四公主挥手告别,回到东宫后寻了阴凉处,吩咐宫人送些冰酪子来。
冰食下肚,燥热也被驱散了不少。
姜时雪翻着话本子,头顶清风拂过树梢,哗啦作响。
许是午后太过静谧,又或者是昨夜没休息好。
姜时雪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她梦见了余州。
下着小雪,阿琅替她撑着伞,绕是如此,姜时雪肩上依然落了一层白。
她非得拽着阿琅绕路。
路上湿滑,阿琅小心翼翼护着她:“你走慢些!一会儿摔了又要哭。”
两人在一处庭院前停下。
姜时雪仰头。
栖鹤轩亮着灯。
阁楼上窗扉半掩,祁昀正端坐窗前,手中握着一卷书册。
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远远看来,目光清而冷,像是这个雪夜。
姜时雪弯起眼睛朝他一笑。
祁昀面无表情。
片刻后,忽有一个女子出现在他身后,梦中看不清脸,只知身姿曼妙,仪态万千。
那女子俯下身,轻轻搂住他的肩。
姜时雪猛然惊醒。
犹是盛夏午后,蝉鸣聒噪,树荫摇晃。
怔忡片刻,姜时雪缓缓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眼角的一点水痕。
第75章
祁昀今日有事缠身,一早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不回来用膳了。
姜时雪自个儿用了膳,早早歇下。
只是躺在榻上却辗转难眠。
她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
白日还同阿楚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在意,实际上却被此事影响了胃口,也影响了睡眠。
她闷闷拉过被衾来盖住脑袋,强迫自己入睡。
难怪世上那么多痴男怨女,感情实在是再影响人不过。
睡吧睡吧。
明儿还要参加太后的寿宴呢。
祁昀处理完政事,最快速度回了宫。
没想到姜时雪已经睡下。
他立在门口,听银烛小声说:“侧妃许是昨儿吃坏了肚子,身子不适,早早便歇下了。”
祁昀问她:“侧妃用过药了吗?”
银烛点头:“用过了,奴婢还着人点了安神香。”
祁昀隔着窗棂往里看,可惜一片暗沉,什么也瞧不见。
他道:“回临渊阁。”
明儿是皇祖母寿宴,寅时便要起身,多让她睡一会吧。
祁昀走后,姜时雪睁开了眼。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姜时雪盯着帐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起身,姜时雪眼下泛着淡淡的青。
吩咐银烛取了热鸡蛋滚了许久,又仔细压了一层脂粉,才算是看不出端倪来。
今日太后圣寿,打扮得需要隆重些。
宫女为姜时雪梳了一个复杂的发髻,又精心挑了发饰戴上,刚刚装扮好,银烛便走进来:“侧妃,殿下吩咐人备了些吃食,喊您过去用点垫垫肚子。”
太后圣寿仪式繁杂,宫妃命妇皆要穿着繁琐的衣饰,不便如厕,故而会故意饿着肚子,待参加完仪式再用东西。
姜时雪犹豫片刻,说:“替我回了殿下,就说我不饿。”
桌上备了清淡小菜,并热气腾腾的糕点。
祁昀听闻宫人回禀,表情不变,道:“孤知道了,两刻钟后去接侧妃。”
宫人告退。
祁昀看着满桌子她爱用的食物,眼角微动,唤来冷渊:“去问问侧妃阿雪昨日见了些什么人。”
片刻后,冷渊回禀:“侧妃昨日和四公主到夕照池赏荷,暗卫跟得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侧妃回宫后并无异常,只是……”
祁昀抬眸。
“只是暗卫瞧见午睡时侧妃似乎做了噩梦,醒来时眼角有泪。”
祁昀沉默片刻,心中有了猜测。
他语气没什么异样,道:“打包些糕点带上轿辇。”
天色仍然暗着。
银烛提灯走在前面,姜时雪的裙摆扫过草木上的露水。
轿辇停在春和殿外,内侍见她来了,忙打起帘帐,请她上轿。
轿内光线黯淡,祁昀闭眼假寐。
姜时雪并没有出声,挑了个角落安静坐下。
怎料刚刚坐定,祁昀忽然往她面前递了一只小小的食盒。
“要折腾一两个时辰,用些东西垫垫。”
姜时雪便沉默地接了过来,挑了一块藕花糕,小口小口吃着。
一路无言。
今年乃是太后六十大寿,此前两个孙儿接连受伤,太后觉得是有邪祟作乱,命人驱了几次邪,今日更是操办得隆重,为的便是以皇家浩然之气力压邪祟。
崇政殿外百官浩荡,密密麻麻全是人。
轿辇在不起眼的角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