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过红绸,再次绑起头发,爬起来跟上去。
经过火堆时,她看到掏出的柴灰里埋了大半只烧鸡,用干粮纸半包着,正是方才引她血热上头的罪魁祸首。
她抓起那只烤鸡,两手小心捧着,跟随女人走入杂草丛。边缘锋利的叶片割着小腿,她却没有任何感知般,只凝望着前方那道背影。
终于,那背影停下,女人没有回头,只道:滚。
裳熵道:师尊,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
慕千昙道:听不懂人话吗?
裳熵低头看着捧在手中的烧鸡,握紧一些,再次抬头,声音小了许多: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真的分不清。
慕千昙扔开锈剑,转身对着少女拉开弓。刚用力勾住弓弦,伤口便再次汨汨流出鲜血。
她的唇色渐白,弓弦却逐渐绷紧,含有点点红色的冰箭凝聚在拉弦的两指间。
眼看着弓弦拉满,被瞄准的裳熵却站立不动,下半张脸上红呼呼一片,眼里却是星空般闪灭的无辜神色。
慕千昙道:你能抓住兔子,山鸡,黄鼠狼,所以给了你强大的错觉吗?你以为自己仅凭一头热就能次次摆脱危险境地吗?
裳熵摇着头。弓弦越绷越紧,慕千昙继续道:你答应给别人帮忙,是默认我也会出手?我如今还是你名义上的师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闹?
裳熵忙道:不是的,就算是我独自经过这里,听到这种请求,也会答应的。
她上前一小步:除了咬你,我不觉得我做了错事,我也没想过让你出手,我只是想让你等等我。
慕千昙道:好啊,我等你。你尽可以去破阵,但你听好,如果你因为不听我的话而陷入险境,我不会救你,自己看着办。以及
终究,她放出那只箭,冷光撕裂空气而来,刺穿裳熵手中的烧鸡,并将之连带着一起跌落在地,滚了几圈,沾满尘土。
老母鸡本想来看看情况,恰好瞧见那半只烧鸡被箭射穿,鸡头顿时藏进咯吱窝下,垫着小脚跑了:哎呦,我可看不得这个。
裳熵想去捡那只烧鸡。慕千昙已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站好。
裳熵于是不动。
她脸上方才被抽了一巴掌,鲜血便被抹出个五掌印,此刻又浮肿起来。慕千昙拿起孤鸿,用弓箭顶端的扁弧处拍了拍那掌印。
如果我想,刚刚我射中你胳膊的第一箭,就可以直接射穿你心脏。
就着被拍打的力道,裳熵仰脸望着她,用力点点头。方才冻结胳膊的坚冰已经在热血流动下融化成水,湿透了衣服。
冲动,易被挑拨,毫无章法,换一个敌人站在这,你已经死很多回了。弓箭顶端也染上了血,慕千昙语气越发冷:对你手下留情,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
我知道的,就是裳熵伸手,想要抓住孤鸿:我也有嘴下留情的,骨头如果断了会特别疼,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所以我没有用力咬
啪!又是一声,孤鸿在少女手背上留下一道鞭痕般的红印。
裳熵收回手,握住手腕,八字眉皱着,黑眼珠几乎陷入上目线,看起来确实可怜兮兮。
是啊,所以我知恩图报,慕千昙微微俯身,偏头在少女耳边道: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我对你的感恩。
最后一个字从耳廓滑进耳朵时,裳熵莫名起了寒毛。
血气近在鼻端,混合昙花幽香。她下意识舔唇,口腔中还残留着血,在舌尖迸发出奇异味道,几乎瞬间勾起她深不见底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