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些话没说,怕阮竹听了之后恼羞成怒。
比如,像他这样哭过之后再揉眼睛,只会加重眼睛的痛痒感。
零的许多人在当初刚来的时候都爱哭,吃饭哭,睡觉也哭,只是见到他来了之后都会拼命揉眼睛擦眼泪,不想被他发现。
然后第二天都顶着红肿的眼睛低着头不敢看他。
“小竹,怎么走也不带上我。”
在阮竹听话地放下手,默默地准备和元邈离开时,萨科才像是幽灵般地突然出没在阮竹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随即扭头看了一眼元邈,奇异地沉默了片刻,又像是相熟许久般地打趣:“阿邈,怎的你也跟阮竹一样不仗义,都扔下我自己离开了。”
“抱歉。”
看到元邈低垂的眼和标准的贵族礼仪,以及他并未有半分赘余的话,萨科眼眸闪了闪。
他侧身一步站到元邈和阮竹中间,还没等阮竹发火就捏着他的肩膀玩笑般道:“小竹,你可没把人看好啊,我刚刚可看见法恩莎把阿邈掳走了。”
阮竹被萨科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捏得痛嘶了一声,耸耸肩将萨科的手抖落,也不管自己眼睛还红着,横眉骂道:“萨科你那芝麻大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手不会用就砍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也顾不得他刚刚使劲捏自己的事了,语气里的怒意压也压不住,“法恩莎他怎么敢抢我带来的人,他不想在主星城呆下去了吗。”
怪不得他刚刚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害得他在宴厅转了好几个来回。
“是啊,不过幸好有人将阿邈带走了。”
萨科话是对阮竹说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元邈。
随后那双狭长媚气的眸子才慢慢地眨了眨,里面充斥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和试探意味。
饶是萨科将这股情绪都掩盖在了风流浪荡的情态下,却还是被元邈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动声色地回望,恰好对上萨科直勾勾的眼睛。
很明显,他话里有话。
阮竹的怒气被迫中止,下意识顺着萨科未竟的问了下去:“谁?我当时找遍宴厅都没找到元邈,有谁精神力比我还厉害。”
法恩莎的精神力虽然没达到s,可也绝对在a级之上,能将元邈从法恩莎的精神力屏蔽之中找出来,还能不动声色地带走,他的精神力一定比法恩莎还要高出一个量级。
“这人身份可不普通。”
萨科狡黠地笑着,又将眼神投向了元邈,就像是在等着他制止一般。
“到底是谁,你敢骗我我就把你头发剃了。”
阮竹等得逐渐不耐烦。萨科惯是会骗人的,谁知道他是真看到还是假看到。
再加上他刚刚遇上了那种事,本就不想再这种地方呆下去,能和萨科掰扯半天已经是他看在梅林中将的面子上才肯听他把话说完。
他对萨科可不像对元邈那样有耐心。
萨科又没救过他,他不想在这听他废话。
良久没听到元邈的声音,萨科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将话说下去了。
这跟他想象得不一样。
元邈静静地站在旁边听萨科把话说完,甚至期间他的眼神还像是鼓励着萨科接着说一般。
饶是萨科的眼睛没从元邈身上挪开过,也没发现青年那双疏冷平静的眸底起了什么别的波澜。
最后还是阮竹狠狠翻了个白眼,一把拉过元邈就离开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身后的人。
却是青年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礼貌地朝他点点头示意。
萨科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没忍住笑了一声,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开。
没关系,相处时间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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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沉,雷声轰隆,几道闪电在响彻天空之后骤然照亮了拉斯的交易所。
稀疏几道惨白的光映在交易所几乎被炸成废墟的仓库上,更为这本就偏僻的地方添了几分凄清。
自从那次仓库无端被毁,所长也在那次爆炸案中失踪之后,交易所群龙无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甚至拉斯监察处趁他们自己积攒的青壮守卫由于爆炸所剩无几的时候,连夜派人包围了他们交易所,将他们悉数困在那条隧道深处。
若非那条隧道给了他们足够的缓冲时间,交易所里面的那群人怕是早就被监察处一锅端了。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今交易所被围得滴水不漏,信号也被全部屏蔽,他们连向总部投递信息都做不到。
副所长在第三十个日夜难眠的午夜,终于等来了突破重围的希望。
青年的声音跟突兀的雷声一起响起,几乎融为一体,却还是被副所长听了个真切。
“晚上好,所长。”在进出皆难的关键时刻,交易所迎来了它的首位贵客。
“诶,诶,请坐,请坐。”
副所长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瘦小男人,戴着一副考究的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