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念既起,又怎会不在意对方的回复?
云知年从姚越那边得知,其实裴玄忌常会同姚越通信,还有几个在年宴上认得的老臣故交,亦有书信来往,不知是出自裴玄忌的本意,还是裴千峰的嘱咐,但总之,裴玄忌同京中书信往来,从未断绝。
可这三个月来,却连只言片语也未有给过他。
他甚至从姚越那里要来了几封裴玄忌亲手所写的书信,信中虽有叮嘱姚越要端正为事,莫再欺凌他人,可却没有提到他。
一丁点儿都没有提到他。
但即便如此,那几封来信还是被他留下,反反复复地看了许久,他甚至都能记住裴玄忌的字迹了,刚而有力,卓有英华。
可自己,却未从出现在那人的笔下。
想来是那年少之人的热情,来得快,可到底是经不起磋磨的,退却得也快,徒徒从他心中烧过,令他难平。
修长的眉心不安地簇着,留下一道细细的褶皱。
“夜深了,你回去睡。叫其他人也退下。”
云知年将信纸抚平,长出了一口气,才淡淡吩咐山紫。
待人都走后,他才拿起那封信,缓缓移至跃动的焰火旁。
火舌窜得升起,一刹那间就将信纸吞烧殆尽,只余冷灰,撒满灯台。
情-爱恰如烛火,远观好看,若要伸手碰触,便会被烫伤,火湮灭后,就什么都不再剩了。
更何况他同他之间,本也没有什么情-爱。
只是有过少于心动和交集。
仅此而已。
一年时间荏苒而过。
算起来,裴玄忌今年也已及冠了。
这一年半来,云知年仍未收到过裴玄忌的任何来信。
只听人说,裴玄忌好像是升了军职,裴千峰势力雄厚,阳义那边的郡王江旋安早年又被他所救,亦承裴氏恩情,所以只要按照家族既定的计划,不出年,裴玄忌升个督军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保护,想来也是微不足道。
云知年自嘲笑笑。
云知年绾好发后,叫来山紫问道,“我要的马车可备好了?”
他今日要出宫一趟,拜见故人。
“早备好了!正在宫门那边侯着!”
“好。”
云知年难得着了便装,同平时大不一样。
山紫望着他的样子直发愣,云知年唤他几声才回神,“大人,皇上若是问起来…”
“就照常说我去香楼听戏了。”
云知年脚步不停。
宫道里来往禁军侍卫颇多,个个肃然以待,能隔绝掉不少监视用的暗探耳目。
云知年路过时,禁军们皆手提佩刀,向他注目行礼,唤一声掌印大人。
待行到德庆宫门之时,云知年却突被一个正蹲守在宫门外的人扯住手腕,强拽了过去。
那人用的力气颇大,夹着怒意,几乎要将他的腕骨生生捏碎。
云知年的护卫们立即反应过来,一队禁军也从宫中一拥而上,将利刃对准了这人。
云知年亦心头骇然,可回过头时,却是放缓了脸色。
“柳大人?”
“你怎会在这里?!”
第39章
“都把武器放下!”
云知年一声令下, 禁卫军方才收剑回鞘,退去一边。
柳廷则瞧见云知年白瓷般的腕骨因他而留下一大片红痕,也下意识松开了手。
只神情间却满含藏不住的痛心。
柳廷则本就生得儒雅, 此番沉痛之下,除了方才强拉云知年失了态, 现下克制起来, 眼圈却已微红, 身体亦如柳絮般极易摧折,平添了几分脆弱之感。
他今日未穿官服,看来并非是江寒祁召见, 而是自己贸然来宫,专程寻云知年的。
“是你做的!”
柳廷则望向云知年, 那双柳叶眼儿便又红了几分,“郭尚书之罪, 是你所为?”
云知年轻蹙起长眉, 声调却是立即冷下了几分, “柳大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若你并无其他要事,烦请让开。”
柳廷则纵身拦住。
“为什么?”
“郭驰罪不至死,且祸不及妻儿老小,你为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
云知年目无波动,不答不应。
“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淡?”
这最后一句话,才像是柳廷则的真心发问。
他心气素来高傲极了, 入仕以后,同僚亲故为他介绍过不少家世模样都好的贵女相看,奈何他从不主动关照,对于她人示好也概不接受, 逼得人姑娘家只能知难而退,就连他那家中老母也成日指着鼻子骂他眼高于顶,难不成还肖想迎娶皇室家的公主不成?
他确有肖想。
但并非是什么公主。
柳廷则这句话大概是一路上就憋了好久的,见到云知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