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才不来折磨他。
初二的凌晨,裴铉又来了私牢。
王氏被他冷冰死似的视线盯得身体发抖,吓得尿在了裤子里。
最开始那一年,他的确嚣张,每每将裴铉骂的狗血淋头。
可随此而来,是他无数种折磨人的法子,他彻彻底底怕了这疯子。
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永远有无穷无尽的酷刑。
林韦德眉头皱得很深,每次侯爷折磨完王氏,就开始折磨自己了。
五年了,他纵使嘴上从不主动说,也没人敢提。
可谁都知道结果,人要往前走,侯爷却留在原地留恋。
折磨完王氏,裴铉照旧回了争晖院。
他看着她留下的一件件东西,现在他已经不再佩戴和抚摸宁泠给他留下的香囊。
白云仙鹤纹路和青竹纹上的针线,因为他时常抚摸,炸开了线。
他只敢看,不敢再触碰。
香囊里青丝的香气,早就飘散了,如同他这个人身上的鲜活消散了,独留死气沉沉。
他冰凉的手指,一遍遍爱惜地抚摸着玉镯和银簪。
将手腕上的缠带脱落,欲要在皮肤上划口时。
不速之客林韦德擅自闯入,手上还抱着两坛烈酒。
裴铉不虞地看向他:“出去!”
“侯爷,咱两一块喝点酒,解解愁。”林韦德对他冷漠视而不见,将酒坛直接放在桌上。
五年多的时间,裴铉不曾喝过一次酒,哪怕是宫宴也不破例。
他心里清楚为什么。
他害怕会忘了她,害怕一次次的麻痹宿醉后,她的身影面容越发模糊。
他解愁的方法,是书房内一幅幅她的画像。
是记忆里她笑,她哭,她调皮,她怒视的生动画像。
还有孩子的,一次次琢磨他会像自己还是宁泠?是男是女?
若是他们还活着,应该有五岁了。
他二十八了,还是孤苦伶仃,落寞一人。
可曾经他有妻子有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最后却是黄粱美梦一场空。
他天真的以为带宁泠去了浮白州回来后,他能改会好好尊敬待她。
以为幸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侯爷,咱们好好喝一场!”林韦德倒好酒,自己先豪饮了一碗。
五年的压抑绝望,裴铉无法自已颤着手喝下那碗酒。
辛辣的烈酒淌过嗓子,裴铉满脸通红,眼神恍惚。
林韦德一碗一碗地给他倒酒,似乎不把人灌醉不甘心。
“侯爷,张川那小子早成亲了,儿女双全都会走路了。”林韦德大着嗓门说道。
五年内侯爷没有见过一次张川,显然耿耿于怀。
但该给的赏赐,没有少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