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聊天声越来越近,她抓住祁麟的后衣领朝后走。
“诶,等等,”祁麟掏出手机,倒退跟着力道走,一边举起手机,“我拍个照。”
拍的有些歪,门口程一水半个身子踏进教室,那块坐在角落因为反光看不清字总遭人嫌弃的黑板,在欢声笑语下的淡淡伤感中,竟也意外的留恋。
等待晚自习的途中人越来越多,但到底没坐满所有板凳。
班委用剩下的班费买了个三层大蛋糕,抬进教室时听取蛙声一片,关灯点亮蜡烛的一刹那,暖色的烛光温柔摇曳着。
“都闭上眼睛,”叶迟迟点亮最后一根蜡烛,放下打火机说,“许愿!”
十八根蜡烛明明灭灭燃烧着,他们不约而同闭上眼睛,在新奇和羞耻心作祟下,不到三秒就传出压抑克制的憋笑。
何野悄咪咪挣开一只眼,想看看祁麟有没有笑。
一看去就是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后面能照到的光亮微乎其微,还没透过窗户的月光亮,祁麟又坐角落,一身黑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那双棕黑色的眸子和银色耳钉却突兀地反射出光,尤为亮眼。
何野在一片笑声中开口:“你没许愿。”
“幼稚,许愿都是小孩玩的,”祁麟说,“像小天和你这种小屁孩。”
笑声越发响亮,屋外一阵妖风吹进来,蜡烛一根不剩全灭了。
“谁许的不切实际的愿望把蜡烛全熄了啊,”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这让我咋实现买彩票暴富走上人生巅峰。”
这下所有人彻底绷不住了,纷纷笑弯了腰调侃前后左右桌,弥散在空气中离别的伤感一扫而空。
叶迟迟打开灯,一群人乌泱泱涌上讲台等着分蛋糕。
“等着小屁孩,姐姐帮你抢块最大的。”祁麟弹了下何野的额头,起身加入战场。
祁麟在一堆人中并不突出,但她手长腿长,加上托关系,成功接到叶迟迟递到手边的蛋糕。
没等她脱离人群,还没拿到蛋糕的人就爆发了,分蛋糕成了夺食和扑脸比赛。
等回到何野身边时,祁麟已经变成一个奶油人。
“新造型挺不错,”何野竖起大拇指,“很fashion。”
“快给我擦擦,看不见了。”祁麟两手端蛋糕,整张脸全是奶油,糊住了一只眼睛,她眨着另一只眼睛,弯腰凑到何野面前,“我兜里有纸。”
何野用拇指抹掉奶油,拿纸巾细细擦着。
当初藏着掖着总担心被议论,出柜了反倒没多少人注意。
注意就注意吧,反正毕业也无所谓了。
她擦完眼睛没再管祁麟。
祁麟倒是挺乐意凑过来,蹭她一脸奶油,又把两份中水果多的给了她:“吃吧,废了半条命才守护下来的战利品。”
“多亏叶迟迟,不然这俩蛋糕得费一条命才行。”何野左右看看,问,“没勺?”
“勺早抢光了,都自个拿勺吃,”祁麟咬住樱桃梗一叼,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十分丝滑地掉进嘴里,“看,将就将就。”
何野抿了口奶油,将就地吃完了。
用的是植物奶油,吃多了嗓子很甜腻,喷在奶油花上的色素艳丽又显得廉价,蛋糕坯很糙,里面水果也不多。
明明味道并不完美,明明之后尝过很多美味的甜点,但多年以后,他们总会想起毕业分别前这个蛋糕。
还有透过门缝带着燥热的风,头顶吱呀响的风扇,和没来得及再开一次的空调。
“嘭、嘭、嘭咻——”
几束光点飞上天空,在广阔无垠的暗色幕布下炸成绚丽的花。
“有烟花!”
“好漂亮!”
他们争先恐后跑出教室,有人瞬间退化,趴在围栏上双手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放开嗓子来了段失传已久的眉山猴叫。
连办公室的老师都被惊动了,跑出来让他们注意安全。
不知道谁第一个把试卷抛向天空。
空中飘荡着越来越多的试卷,交映着烟火和月光,像下了一场独属于六月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