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眯眸,下一瞬,大手掌住她的后脑,逼迫她去看。
她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刺痛,瞬间红了目。
“所以,想清楚再说话。”
他嗓音不算多沉,甚至十分平静。
这样的平静叫人窒息,叫人麻木,似温水煮青蛙,死——不过迟早的事。
宋满闭上眼,眉间挤出一道横了心的锋棱。
“再说多少遍,我都是这个回答!”
“我不去!”
“我也会接受母亲的看亲!小叔!”
她私下鲜少叫他小叔。
很刻意地想模糊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天堑。
这点小心思,宋隽言不是不懂。
现在她却叫他小叔。
宋隽言脸色阴沉,紧紧盯住她。
她亦直视着他。
沉默。
良久。
他撤了一口气,“满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满眼眶瞬间酸胀,她死死咬住唇,竭力不发出一丝音,也似竭力控制那几欲坍塌的理智。
宋隽言语气更柔,指尖轻轻捻着她额前发丝,然后拨到耳朵。
“乖。从前不也这样过来的?”
“我说过,我只是和她订婚,我和你什么都不会改变。”
“怎么没改变?”宋满气管仿佛塞了湿棉絮,呼吸极艰涩,“你有未婚妻了。”
“只是联姻,有名无实。”
“那也是你的妻子,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满儿……”
“你爱我吗?”
宋隽言一顿。看向她。
她仍如方才望着他,一瞬不瞬。
她分明是问,眼神却过分透彻,一点期待也无,只有秋风抖落叶一般的恻侧凄惶。
宋隽言骤然想起从前。
她逃课,躲他家里看电影。
名字都忘了,只记得她嘲笑里面的女主幼稚。
明明再显而易见的答案,非要追着问爱不爱。
问作什么呢?
期待被骗,自欺欺人地活着?
他当时回与她的是:她只是在求个了断。
宋隽言低头,沉默,随即后退。
眼前本就模糊不清的人,骤然之间变得更模糊了,宋满眨了眨眼,无声地整理衣服。
宋隽言拽住她。
“收回刚刚的话,我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宋满没忍住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含着绝望。
然而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一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她说:“停车。”
这一次,他没拦。
宴会,他的别有用心
阮文华是五日后打来的电话。
彼时宋满正在宿舍吃着苟茜买来的冰棍,看到屏幕‘母亲’二字,心底升起一种‘宿命’的悲剧预感。
犹豫几秒,她方接通。
对面只说车快到学校了,叫她下来。
宋满说好,囫囵几口将冰棍咬进嘴,便匆匆下了楼。
车子停在校外,僻静地儿,宋满一打开就瞧见了坐在一侧的阮文华。
“母亲。”
阮文华‘嗯’了声,视线从她脸上晃过,皱眉。
“怎么这幅埋汰样。”
宋满脑海闪过宋隽言那张脸,胡诌道:“这几天忙着社团招新,就没怎么捯饬。”
宋满是靠实力上的邺大。
当年她想选工程系土木建筑,但阮文华不准,说这专业费脑子,掉头发,学出来的女人能当男人使,叫她换中文系。
宋满没拒绝,却是提了个要求。
不以宋家人身份入学。
阮文华觉得宋满这是另类的反抗。
不谈别人对这层身份如何趋之若鹜,便说自己好吃好喝供她到这么大,这样的恩情,她翅膀长硬了就想飞了不顾?
然而宋老爷子拍手叫好,说她有骨气。
阮文华再不满意只能作罢。
如今来看,也是不错,毕竟宋家人这么蓬头垢面,传出去不得叫圈内那些笑话。
不过,女为悦己者容,满儿能顶这样尊容出没,证明学校没她倾心的人。
阮文华想了想,还是觉得保险起见,试探试探。
“先去海棠路,把你这身拾掇拾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