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不,还有眼前这位。
段琼越想后脊越是惊出汗来,他太熟悉这对“姐弟”了,过去很多生死悠关的大事上,这俩人连心思都同个步调,说不定龙椅上的这位也——
国事当前,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段琼朝他重重叩头:“之前是微臣错了。微臣恳请皇上莫要将殿下远嫁,其余的,皇上要杀要剐,微臣悉听尊便。”
“哦?”楚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是谁先前说朕会毁了她的?段琼,现在你跪在这里求朕,怎么就没想到你们那些伦理纲常了?”
这一句句,像一把刀,反复地剥下段琼心中那道墙皮。那些他自幼就坐在学堂里,听着夫子讲授“三纲五常”,不断用经理堆积起来的高墙。
一块又一块,段琼听着它们掉落的声音,终是合上眼,任由真实的自己节节败退。
“皇上,只要此次殿下逃过此劫,微臣此后只会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局外人,并愿皇上与殿下喜乐安宁。”
说完,他伏地长拜。
如果这样能换得楚瑶平安留在大楚,他当个“瞎子”又何妨呢?然而段琼没有听到他想要的回应,忍不住抬起头,年轻俊美的天子半垂着眸,俨然陷入思考中。
段琼暗自惊出冷汗,难不成他真的要拿楚瑶去换取和平么?转念一想,这并非不可能呀,楚玄是什么人?那可是从小隐忍负重,长大后手刃仇人的主儿,那种人真的会把感情放在皇位前面吗?
“你出去吧。”
忽然,龙椅上的男人拂了拂手。段琼急了,“皇上!”
“出去。”
段琼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只能退出殿外。
偌大的正德殿内,它的主人坐在龙案后,左手拇指与食指揉捏着眉心,通宵未歇的疲态在无人时刻悄悄冒出来。
来喜放缓脚步,奉上茶果:“皇上,多少吃点吧,待会阿部勒国主就要进宫了。”
“都交待清楚了么?”楚玄闭着眼,问道。
“皇上放心,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门全都增加一队禁卫军把守,只要他们看见殿下,绝对会拦着她不让进宫。”
听到这儿,楚玄总算垮下双肩,像是卸下这一整晚的重担。他随意捻起块糕饼,配着春茶送入口中,温热甜糥的食物温暖了胃,也缓和脸上紧绷的线条。
来喜欣慰极了,心中愈发佩服自己的主子。
这明明早就暗中安排妥当,今日不让殿下进宫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主子根本不愿意殿下嫁去大月国。刚才段琼又跪又求的,来日倘若大月国真的倒戈相向,段琼绝对会是大楚一把阻止北蛮大军的利剑。
巳时至。
阿部勒国主进宫面圣。
今日楚玄没有换上龙袍,而是穿着平日黑衣常服,锦缎上绣的五爪金龙不怒而威。大楚天子坐在龙案后,眉眼间透着一股与平时不符的疲惫。
“抱歉,国主。本来今日长公主应该进宫,与朕一同在此处。只是,朕早上已派人去公主府接她,不过……”他轻叹了一声:“没接到人。”
昨日公主府里阿部勒已将今日来意说得明明白白,这人却没到……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楚玄主动起身,走至阿部勒面前,带着歉意的笑说道:“国主,我们大楚有句话:缘分天注定。缘分二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大楚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更是美女如云,您要是喜欢,朕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