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白山蜡黄的脸上,眉峰在昏迷中依旧紧锁,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柳月梨毯子下僵直的身体,肩后那片青灰色的烙印在金针的镇压下,死寂中透着令人心悸的邪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块被影七拓印后、静静躺在冻土上的兽纹铁片上。
扭曲的纹路在血污的浸润下,如同活过来的毒蛇,散发着亘古的恶意。
“带上他们。”秦明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回京,朕要他们活着看到……神木王庭的结局。”
“喏!”亲卫们轰然应诺,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
冰谷的风,卷着硫磺、血腥与肃杀的号角声,追随着那面玄黑龙旗,涌向峡谷之外。
寒潭水面,卡里贡那具残破的浮尸,在漩涡中缓缓沉入冰冷的黑暗深处,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如同无声的嘲讽。
常白山躺在颠簸的担架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破败风箱的嘶鸣,带出细碎的血沫冰晶,粘在干裂灰败的唇边。
肩胛处那被黑色药膏覆盖的巨大创口,在颠簸中渗出浑浊的黄水,散发出刺鼻的辛辣与腐败混合的恶臭。蜡黄的脸上,高烧的潮红与濒死的灰败交替,眉峰在昏迷中依旧紧锁,仿佛灵魂依旧在承受着拔毒剜骨的酷刑。
唯有怀中那块被亲卫用软布包裹、依旧死死箍在胸前的兽纹铁块,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层层束缚传来、
成为他沉沦意识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锚点。
另一副担架上,柳月梨裹在厚重的防火毯中,如同一尊被烈火灼烧过的石像。毯子下,肩后那片被金针锁死的青灰色烙印区域,如同死寂的火山口。
金针尾端细微的震颤,每一次都牵动着皮肤下那些缓慢蠕动的黑线,每一次蠕动都让边缘渗出更多粘稠如墨、散发着恶臭的黑血。
毯子边缘露出的半张脸,焦黑与污血覆盖下,是近乎透明的惨白。喉间偶尔溢出的微弱气音,如同寒风中即将断裂的蛛丝。
她僵直的身体感受着马车的每一次颠簸,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无形的重锤砸在被金针锁住的烙印核心,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寒剧痛。
那痛楚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残存的意志,将意识拖向更深的黑暗。
肃杀的气氛如同凝固的冰层,笼罩着整个队伍。唯有车轮碾过冻土的辚辚声,马蹄踏碎冰碴的脆响,以及风中隐约传来的、远方烽火台升起的滚滚狼烟,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个玄甲士兵紧绷的神经上。
队伍最前方,秦明端坐于通体墨黑的战马之上,蟠龙重铠在惨淡的日头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覆面甲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冰封的寒渊,穿透翻卷的玄龙战旗,投向北方天际线。
那里,神木王国的方向,一片铅灰色的阴云低垂,如同不祥的预兆。
“陛下!”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卷着烟尘从前方奔回。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与急迫,“北境急报!镇边大将军韩德已率铁骑十万,于两个时辰前抵达神木国境百里外‘黑风口’!依陛下旨意,列阵!烽火已燃!神木国境守军龟缩不出,烽燧尽灭!另……神木王庭遣使,已至我军阵前!”
“使者何人?”秦明的声音透过覆面甲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自称神木王国左相,那日松!”斥候声音微顿,“随行……有托鲁汗影药师长老,骨碌台!”
“骨碌台?”秦明覆面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让他来见朕。”
“喏!”
队伍并未停止前进,只是速度稍缓。
秦明策马立于一处高坡,玄甲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玄甲铁骑如同沉默的山峦,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由无数玄甲与刀锋组成的钢铁长城,在初冬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刺骨的寒芒。
烽火台上,滚滚浓烟如同擎天的黑龙,无声地宣告着帝国的怒火。
不多时,一队人马在玄甲骑兵的“护送”下。
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羊群,战战兢兢地靠近。为首一人,身着神木王国象征高位的深紫锦袍,面容清癯,眼神闪烁,正是神木左相那日松。
他身旁,一个全身裹在漆黑斗篷中、只露出一双浑浊如同死鱼般眼睛的枯瘦老者,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药草混合气息,正是托鲁汗影药师长老,骨碌台。
那日松在距离秦明十丈外便滚鞍下马。
几乎是踉跄着扑跪在冰冷的冻土上,额头重重叩下,声音带着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