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白马兰走到切近,抚过特伦蒂无知无觉的眼皮,问道“需要中转开腹吗?”
助手将亚甲蓝与生理盐水混合,通过胃管注入,检查胃壁的完整性。迈凯纳斯在破损血管远近端上哈巴狗钳加持,腾出双手调整持针器上的缝针位置,说“不需要。下腔静脉破口较大,我会开一个辅助的小切口,开放止血完毕以后重建气腹,继续腹腔镜下手术操作。肝脏创面电凝止血,膈肌修补,哦,胃大弯前壁破损,需要镜下缝合。她左侧结肠的损伤位于肠系膜对侧,暴露充分,可以完成操作——里拉,我记得你在改行当屠妇之前是兽医,干了多少年了?”
“十年,女士。我有兽医师执业资格,以及急诊与重症监护领域的专科认证。我的缝合操作能力还不错,可以配合您采用双主刀缝合模式。”
“哦,令人影响深刻。”迈凯纳斯点头,示意里拉接替助手的位置,道“5-0prolene血管缝线。”
“泽塔在打鬼主意。调查局的侧写师多次提出她在无流区发生过车祸,外伤导致额叶功能异常,可能让她变成了疯子之类的。但如果特伦蒂被证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的证词将不可取信。”白马兰在麻醉师身边坐下,询问迈凯纳斯的专业意见,“你觉得呢?”
“我觉得”,迈凯纳斯顺时针旋转左手钳柄上的拨轮,出针弧度堪称完美,避免了对血管壁的撕扯张力。里拉福至心灵,提起进出缝合点的两处缝线,临时收紧破口止血,迈凯纳斯松开哈巴狗钳,往回缝合,与第一针缝线打结,道“我觉得心理学不属于科学。
“上午时,特伦蒂给自己打了一针糖皮质激素,她告诉你了吗?”白马兰无聊地晃着腿。
“没有,她似乎不太爱说话,我给她做了全身ct。”迈凯纳斯侧过脸,兽医室的白班护士为她扶了下眼镜。“不影响腹部手术,没准儿还能缓解她的胃肠道动力受损,改善腹胀情况。”
“她有头疼的症状,呕吐,之类的,好像还有幻视。琼斯,就是之前调查局派来的那位探员,她说特伦蒂或许还有视线模糊,她的准头下降了,身体情况很糟糕。她在无流区出过车祸,前几天又撞在环岛上,可能不是脑震荡那么简单。”
“她没有头部外伤,血压、心率正常,生命体征稳定。脑出血、脑梗死、颅骨骨折一类的病变也排除了。12毫米汞柱气腹压力,里拉,10毫米脐孔置入腹腔镜。”迈凯纳斯活动两下头颈,说“反复脑震荡可能导致累积损伤,再加上她年龄大了。你当年不是还躺了一个星期吗?昏迷了五分钟,吓得妈妈血压冲上二百,直接跟你一块儿进了icu,你那会儿还说胡话呢。加西亚问你怎么样,你说‘vivereilitareest’,娘们要战斗——哦,啊哦。”
迈凯纳斯忽然发出奇怪的语气词,白马兰紧张地站起身,问“啊哦什么?”
“给她打造影剂,做个ri检查,罗萨莉亚说这里有可移动磁共振系统。护士,把她的ct调出来,我再看一眼。”迈凯纳斯盯着影像显示器半晌,还是摇头“分辨率太低了,有骨伪影干扰。看不出水肿和占位效应,缺乏提示性间接征象。可能是体积小,也可能是密度与脑组织接近,有必要做多平面重组。”
好的不灵坏的灵,白马兰依稀察觉到迈凯纳斯在怀疑什么。
“她能活到庭审结束吗?不乐观的话,她们可能会首先考虑采取保守治疗。先不考虑耽误病情,如果让泽塔知道,必然会煽动舆论,这对我们很不利。”白马兰低头瞧着麻醉状态中的特伦蒂,拍了拍她的脸。
“现在我还不知道。”迈凯纳斯低下头,为特伦蒂的肝脏创面电凝止血,“你一直是个幸运的姑娘,埃斯特。akeawish”
听上去显得很悲惨。白马兰叹气,拧身走出手术室,给阿拉明塔打了个电话。
手术在中午结束。犬舍的花篱后吠声狺狺,隔着清芬的蔷薇架,手工风铃发出宛如乐器般悠长的叮零。眼前的虚影宝光流溢,假假真真,形同梦幻。一片虚白的空间里,那背对她的女人体量宽博,发色花白,贴着头皮的圆寸显示出近乎冷硬的个性。她穿着板正的叁件套西装,右手操作触屏,将几张脑部ri原始图像放大查看。
特伦蒂的记忆有些缺失,她忘记自己在哪儿了。似乎闭上眼前最后看见的是四柱大床的悬幔,花梨木的卧房大门朝向两侧洞开,蹲在衣柜前四处翻找防弹背心的女人拥有鸦羽般的黑发和修长的手脚,腰背上巨幅观音纹身割线纵横、凹凸有致。
下一秒,她冲着走廊中的挂画就是两梭子,自制的简易爆炸装置威力不小,将墙壁炸出一个窟窿,全副武装的现役a-girl坠落至一楼沙发,羽绒漫天飞扬。特伦蒂记得琼斯从滚滚烟尘里杀出重围,朝她跑来,握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喊道‘莫尔特上士,血滩惨案要重新审理了。跟我走。’那黑发女人随即为她们断后,大腿上斜插着一截断折的屏风构件,面无表情地从桌下拎出一把转轮手枪上了膛。尽管身形相仿、容貌相似,但那能征惯战的黑发女人绝不是混血本人,混血没这个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