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女儿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他重重地拍了拍林潇的肩膀,语气郑重:“一切小心!记住,货在人在,但若是真的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优先保人——镖局的兄弟们跟着咱们吃饭,不能让他们白白送命。”
“女儿明白!”林潇躬身应道,转身快步走向镖队,开始安排改道的事宜。
镖师们听闻要改道,虽有疑惑,却也知道林震南和林潇的决定必有道理,纷纷行动起来,检查武器、整理行装,整个镖局院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却有序的气氛。
黑水荡旁的漕帮分舵内,酒气与焦躁交织在一起。
刀疤李垂头丧气地站在分舵舵主 “混江龙” 面前,脸上带着几道抓痕——那是昨日他去镖局附近盯梢,想确认镖队是否真要改道,却不小心被沈府的巡查管事撞见,慌不择路逃跑时被树枝刮的。他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是他好不容易从林潇表舅那里套来的 “消息”,可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
“废物!真是废物!” 混江龙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桌上的酒坛、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酒液浸湿了地面,“我让你去查永盛镖局的路线,你查了三天,就给我带回来个‘可能走黑水荡’的破消息?现在倒好,沈家直接让镖局改走栖霞山古道,咱们之前的安排全白费了!”
刀疤李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倒在地,苦着脸辩解:“舵主,不是小的没用啊!那林潇太精了!我找她表舅套话,刚问出‘可能走黑水荡’,就被林潇察觉不对劲,把她表舅禁足在镖局了!我后来想再去盯梢,沈府又加派了巡查的人,我连镖局大门都靠近不了,只能远远看着他们装车,直到看见骡车往栖霞山方向走,才敢回来报信!”
“潘爷那边怎么交代?” 混江龙蹲下身,一把揪住刀疤李的头发,眼底满是凶光,“当初在密室,潘爷可是信了咱们的话,才答应给漕帮两百两‘茶水钱’,还说日后宝隆号的盐船过黑水荡,‘过路费’多给一成。现在镖队改道,咱们连沈家的盐毛都没碰到,怎么跟潘爷要好处?”
刀疤李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渗出冷汗,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断断续续地说:“舵主…… 舵主饶命!栖霞山古道虽然偏,但山高林密,正好适合埋伏!咱们之前跟那边的山贼有过交情,只要多给点银子,让他们出面毁了盐货,事后就算查起来,也只会查到山贼头上,跟咱们漕帮无关!”
混江龙眼睛一亮,松开揪着刀疤李头发的手,站起身来回踱步,手指在腰间的 “江” 字木牌上摩挲:“你说得对,栖霞山古道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但有一点要记住 —— 只能让山贼毁货,别伤人命,更不能暴露漕帮的身份。潘爷要的是坏沈家的名声,不是让咱们跟沈家结死仇。”
他转头看向刀疤李,语气阴狠:“这次你亲自去联系山贼!告诉他们,只要把沈家的盐货毁了,我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走漏了跟漕帮有关的消息,我让他们在扬州道上再也混不下去!”
刀疤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舵主放心!小的这就去!之前跟那伙山贼打过交道,他们贪财得很,只要给够银子,肯定能办得干净利落!保证让沈家的盐货全毁在栖霞山,连一根盐粒都运不到皖南!” 说完,他揣好混江龙递来的定金,匆匆退出分舵,往栖霞山方向赶去。
混江龙看着刀疤李的背影,端起桌上剩下的半坛酒,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他心里打得精明——若是事成,既能拿到潘世璋的好处,又能让沈家吃瘪;若是事败,自有山贼背锅,漕帮顶多落个 “识人不清” 的名声,横竖不亏。
沈如澜并未因昨夜曹府宴席的疲惫和官道上的风波而迟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