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死灰,重重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哭得声泪俱下,“皇后明鉴,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是你叔母,怎么会害你呢,我是被人利用了啊!”
鲜血从她额头上流下,她猛地用手一擦,指着程氏骂道:“是她,是她骗我的。她说那是养荣丸,头胎吃了能保容颜不老,她便是凭借那药丸让丞相对她欲罢不能,死心塌地。”
葛氏说话向来没有分寸,如此一番话出口,厅内一片默然。
程氏与贺家兄妹面露尴尬,垂头不语。
贺丞相老脸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
葛氏还在那骂,“我只是想从中间过一手,赚点钱贴补一下萋萋的嫁妆。天杀的,她竟骗我去杀人。”
程氏还在嘴硬,“你胡说,你不过一个小吏之妇,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葛氏腾一下站起,冲过去一把拽住程氏的头发,“明明是你请人约的我,你个老贼婆,倒撇得干净。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让你再骗不了人。”
她动作太快,贺玄晖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上前拉开,程氏已被她拽掉一大把头发,痛哭流涕。
“够了!”贺丞相额角青筋暴起,面色涨红,怒道:“皇上,您今日当着满厅众臣大动干戈,欺我儿辱我妻,如此狂悖忘恩,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程氏扶着散乱的鬓发,尽力维持端庄的模样,“这等市井泼妇的疯话,如何作得数?你们想要强行往我头上扣个谋逆的罪名,妄想。你们说是我下的毒,我倒是想问了,我身居后院,如何能将手伸到椒房殿去?”
下毒的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若要问罪,那也是她自己的母亲。
刘九生看着柳棠华,温声道:“芊芊,你母亲,今日也来了。”
柳棠华长睫微颤,叹声道:“犯了错,总要承担,让她出来吧。”
孙氏被带了上来。
穿着素净,面容枯槁,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
一看到柳棠华,她泪流不止。
柳舜华见柳棠华别过脸去,朝她冷声道:“孙氏,皇后娘娘生产后,你都做过什么,今日就当着众宾客的面,原原本本道来。”
孙氏阴恻恻地看着葛氏与程氏,嘶声道“是葛氏同我说,她从神医那得来一个药丸,有固原培根之效。就连丞相夫人都用过,头胎后服用最佳。我只想着让皇后娘娘固宠,一时鬼迷心窍,被她哄骗着买了药,亲手送进宫去,逼迫着皇后娘娘吃下。”
语罢,她匍匐着跪在柳棠华脚下,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蠢笨,被葛氏哄骗,被程氏算计,害你险些丧命。”
柳棠华静静立着,衣袍被风吹起。
她原以为,再见到母亲,她会恨,会痛,想问问她,在她心里,她究竟算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说,心内仿佛空了一大块,木木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覆上她的掌心,柳棠华回头,冲着柳舜华一笑。
没关系,她还有姐姐。
在场宾客满脸震惊,被孙氏的话骇得怔在原地。
程氏竟如此毒辣,利用一个母亲去害自己的女儿?
罔顾人伦,简直闻所未闻!
人群中,几个儒生眉头深锁,不少人垂头私语。
程氏突然尖笑出声:“好啊,原来是要演这出母女反目的戏码。你们反目关我何事?”
贺玄晖紧跟着上前,“说了这么多,你们可有半分实证?莫须有的罪名,如何让诸位信服?”
贺玄度冷眼看着贺玄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他走上前,朝着众人道:“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相府原配夫人,我的母亲?她当年,也是产后失血而亡。”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什么高门隐秘?
听到万曼,程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面目狰狞,“是她自己短命,与我何干?”
贺玄度还未动,贺留善已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程氏面颊上迅速浮现五道鲜红指印,踉跄着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望着相伴数十年的夫君。成婚几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