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极轻,根本听不清楚。
“你既然选了,为何不同我说实话?”
“你我之间,竟也要隐瞒了。”
他缄默良久,想起表妹回答前瞥过他伤口。
“我的不幸,让你为难了么?”
月上中天,荒郊野外隐隐有野兽嚎叫。
王家的护卫终于忍不住,大步流星至马车前:“三公子,何时启程往陇西?”
半晌,一道幽幽声音响起。
“现在。”
陇西风情与洛阳不同,这里的风更干燥,更冷冽,仿佛能吹散心底所有潮湿酸涩。
王玄逸自从来这,便喜欢坐在高而空旷处,吹着冷风,思绪飘往极远的地方。
王家的护卫皆站得远远的,生怕郁郁寡欢的公子寻短见。
直到王玄逸应族老的请求,偶尔去弘道院讲学,他们才放下心。
已是腊月,弘道院路边,王玄逸被学子追着答疑解惑。
“先生,《易》中所言,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何解?”
王玄逸笑容温和:“动静需合乎时宜,人行于世间,应顺势而行,勿要盲目强求,譬如……”
他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最终垂眸露出丝歉意:“我家中有事,下次再谈罢。”
不远处,的确有辆马车在等他,装饰华贵典雅,挂了串檀木雕琢的小葫芦。
竟是王怀玉,看见他后,那光头和尚慢声道:“我亲自过来问你一句,今年回京过上元节么?”
“陛下恐怕不愿我回京。”
王怀玉轻“啧”一声,“母亲亲自入宫,向皇后求的恩典。”
“皇后如今安好么?”
王怀玉看着面色平静的弟弟,竟看不出他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不过王怀玉虽出家,却没正经念过几日经,没半点佛家人通达明澈。
他想着,喜欢的女子嫁给旁人,若是自己,定期盼对方日夜思念旧人,过得越不好,越说明情深似海不能相忘。
于是,和尚道:“不大好,似乎瘦了些。”
闻言,王玄逸沉默,眼前划过甘芳园内表妹看向自己伤口时的凝滞神色。
他深吸口气,“阿兄,我要带个女子回洛阳。”
王怀玉瞪大眼睛,半晌僵硬点头。
*
上元节,皇帝仍旧在军中,未曾回京。
且天寒地冻,信也慢了许多。
前线打仗,往年上元节皆宴请诸臣,今年也停了,且京中官宦人家也不敢操办宴会。
好好的节,洛阳却有些冷清。
显阳殿内一派祥和,王明月入宫陪着女儿,絮絮说些家中事。
没有薛兆和终日在府中摆冷脸,她面色红润许多。
薛柔唇角含笑,听母亲说薛珩也想进宫求见,但他年纪大了,今日又太晚,被挡了回去。
她笑道:“罢了罢了,我明日微服出宫回府。”
想起什么,她道:“上个月,几位命妇求见,说东说西不知要做什么,最后提到阿珩,我才发现竟是想提结亲的事。”
“说起来,他年纪也差不多了,阿娘是否有心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