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借用卧室,看着满满当当的灶台,一时间哑口无言。
玉米排骨汤拿小火炖在汤锅里,京酱肉丝、地三鲜和肉沫豆角已经炒好,拿保鲜膜封好放在一旁。郑淮明还在切着青椒丝,似乎还有菜没有做完。
见她一直没有出来,沈望疑惑地走进院子:“方宜?”
待他看见厨房里郑淮明的身影和一桌菜,嘴角的笑意立即淡了下去。他看了看方宜表情,颇有些不满道:“郑主任,我正准备去餐馆吃饭,先回来放下包。”
或许是计划好的独处被打乱,他的语气算不上好。
可郑淮明只是伸手将煤气灶关上,手里垫了一块防烫布,慢条斯理地将小锅撤下,盖上锅盖。他眼睫微垂,温声道:“如果你们想去外面吃,这些就放在冰箱里吧。”
郑淮明不卑不亢的态度反而把沈望噎了一下。
如果执意放着屋里做好的饭菜不吃,倒像他挑刺了。
“有郑主任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饭,我们怎么会还去外面吃呢?辛苦你休息日还大老远从北川跑来。”沈望笑说,“不过还请来一位客人,这些菜可能不够五个人吃。”
方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苗月只能算是个小孩子,这几个菜绰绰有余了。
沈望眼里是难掩的胜负欲,挑明说:“今天我们捕到几条新鲜的鱼,我也来和郑主任切磋一下厨艺?”
郑淮明敛下目光,难得的低顺,淡淡笑说:
“我厨艺不算好,只是几道家常菜,没法和沈先生比。”
没想到对方不接这暗潮汹涌的战书,沈望耸耸肩:“郑主任就别谦虚了。”
说罢,他回院子里挑了一条最肥的黑鲷,搬板凳在水龙头旁利落地杀起鱼来。方宜退出厨房,回庭院里收拾桌椅。
夕阳已经完全落尽了,院子里昏黄的小灯亮起,照出一片柔和的光。余濯在屋里陪苗月玩耍,她凑了几个凳子,搬到石桌旁。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李栩”的名字。
方宜有些疑惑,李医生怎么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呢?但怕有什么急事,还是接了起来。
李栩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郑主任,您在家吗?这里有一份关于采购的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字,我值完班来找您行不行?”
方宜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郑淮明的手机。
都是黑色的透明外壳,她的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
“不好意思,李医生,我拿错电话了。”她简洁地解释道。
“方、方宜姐?”李栩不可置信,“你不是在碧海吗?”
“我是在碧海,今天你们郑主任来看苗月。”方宜刻意说得很官方。
李栩性子急藏不住事,语气惊讶:“可是郑主任晚上还有大夜班啊,他昨天通宵值班,今早六点多才从医院走。”
庭院另一头,厨房暖白的灯光中映出郑淮明挺拔的背影,他一身黑色大衣,默然站在稍矮的灶台前,低头翻动着炒锅里的菜。
这样的场景实在与他清冷的气质格格不入,他似乎更应该出现在会议桌的中央、手术台前,或是那些挂着光彩吊灯、明净敞亮到冰凉的地方。反正不是这里,一个沿海小院简陋、潮湿、连窗子都合不拢的厨房。
“是吗?”方宜拿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微微发红。
六点多出发,十一点到碧海,大概连家都没时间回一趟。
“方宜姐,你……”李栩有些犹豫,但心里的担忧还是超越了理智,轻声说,“你也劝劝主任吧,他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前两天他去参加一个饭局,喝了不少酒。我去接他的时候,他胃疼得厉害,路都走不了,我把他架回家的,但他也不让我进门……”
“医院什么工作要喝成这样吗?”方宜不自觉地皱眉。
李栩老实答道:“不是医院的事,好像是什么朋友,我也不认识。”
联想到郑淮明早上苍白的脸色,方宜眸底一暗,他胃病那么严重,还非要去饮酒作乐糟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