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解释两句,却看到几人盯向圣上的贴身内侍,看情形,她可能是被误会成了,在控制圣上。
否则,圣上几时吃药,与谁说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贴身内侍,干嘛要一五一十地跟阮舒窈汇报。
内侍头快低到地上,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常伴圣驾,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眼,何况沈慕时这几句话,根本算不上隐晦。
“让董鹤年回去歇着吧,想必圣上也不是真的要罚他。”阮舒窈对内侍吩咐。
“是。”内侍神态恭谨,退下后,阮舒窈又唤了两个宫女进来,吩咐备些补品,差人送去董鹤年府里以示关怀。
知她还有要事,沈府众人没再多留,临别时她与几人一同出的东宫,路上沈初冉说,以为她会派人查清楚,是谁带惠子去的水榭。
其实不查也能猜出,天牢里那位长公主嫌疑最大。
沈初冉怕她受委屈,又说了两句:“你虽长住东宫,却也不是日日与圣上相见,今日成全了惠子,明日王思妍就能效仿。”
“我能成全她什么?”阮舒窈心中另有打算,云淡风轻地支了他们回去,自道去太极殿瞧瞧。
若是普通人家,姊妹弟兄大可不必顾忌,跟过去替她撑腰倒也没什么,偏偏那人是圣上。
天家颜面尊贵。
沈慕时几人出了皇宫,却没真的回府。
马车停在宫门外,万一阮舒窈召见,他进宫很快。
第96章 二魂相争最信任的人
她不是第一次入太极殿,每次进来都会被其富丽堂皇的景象震撼。
她没驻足,快步往坤殿行去。
过黄金桥看见一座巨大青铜祭坛,祭坛上雕刻繁复图腾。
图腾下男子巍峨身躯赫然矗立,虽着素衣,却丝毫不减帝王独有的威严。
他转身与阮舒窈四目相对。
那双深邃眼眸闪过微末错愕,渐渐被若有若无的淡笑覆盖,仿是克制某种近乎病态的冲动,未达眼底的淡笑意显得格外慑人。
他向前迎了两步,与身后女人拉开距离。
阮舒窈才注意到蜷缩在暗影里的女人,皙白姣好的面容因极度恐惧与苦痛而变得扭曲,眼窝位置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很难叫人相信这个惨不忍睹的女人是惠子。
刺鼻的铁锈味弥漫开。
阮舒窈眸光微澜,回过神问他:“圣上在做什么?”
男子冰冷神色隐约透出一丝温和:“寡人记得,渤泽人天生异瞳,寡人想,若是把她的眼,置换给残伤士兵,是不是也能看见隐身的衍神……”
“所以圣上剜了她的眼?”
阮舒窈直觉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男子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接着她的话叹道:“可惜,渤泽人也不过肉体凡胎,她挣扎得厉害,眼瞳已不完整,大概用不了。”
求知的目光甚至带着真纯,好似他手里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物品,而非鲜血淋淋的匕首和人眼珠子。
“舒窈是觉得寡人过于残忍,还是不够残忍?”他开口。
“……”
阮舒窈愣神的功夫,男子瞳色已愈发阴晦,面上那丝温和被深不见底的幽暗吞噬,他转动手中匕首,刀刃反射出的寒光映照冷峻面容,平添几许厌戾。
好似想到什么,他轻微挑眉,踩死蚂蚁似的了结了奄奄一息的惠子,废弃眼珠随意丢在尸首旁。
视线再次落到阮舒窈身上:“这段时日,舒窈与他相处,可还快活?”
话里的他是指沈毅之。
他清楚自己和沈毅之共用着同一个躯体,沈毅之出现的时候,燕宁会消失。
燕宁消失的时候,不知沈毅之会做什么,心里盘算的又是什么?
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阮舒窈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越是明白,越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心里很乱。
特别是沈毅之出现后,她明显感觉沈毅之和燕宁不再是同一个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