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液都唤不回他们的良知。

在那些人的眼里——天内理子——她并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死去。

难道人心当真如此丑恶么？

一直以来，他保护的都是这样的人么？

“杰。”明都知道夏油杰正在为什么而困惑，她只是问他：“你知道这场委托的总金额是多少么？知道为什么盘星教的绑匪会将交易地点选在冲绳么？”

夏油杰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她，“三千万么？甚尔悬赏的金额就是三千万……冲绳的话……拖延时间么？我和悟联系总监会派遣人员和一年级一起巡视机场，应该没出现什么问题。”

明都语调平静地向他转述她知道的一切。

“盘星教给我们的定金就是三千万，而尾款，他们向我们支付了一亿两千万。正常情况下，你们封锁机场、排查可疑人物的做法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你知道么？不管是你们乘坐的前往冲绳的飞机，还是回程的飞机，都是盘星教教主的私人飞机。”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空白了，他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一亿五千万。不管是委托的金额还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都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在这一刻他真实的感受到了非术士的力量。

明都还没有停下，仍然讲述着那些他无从得知的讯息：“那个所谓的教主，在成为盘星教教主之前不过是一个即将破产的会社社长，钱和私人飞机都是他成为教主以后置办的。

这些钱统统来源于教徒的供奉以及他所谓‘虔诚才能感动神明’的威逼利诱。他利用这些手段去大肆敛财，笼络官员和财阀，甚至打点总监会。

而盘星教的教徒大多家境并不好，要么是家中有人重病，走投无路只能求神拜佛；要么索性就是一个烂人，嗜赌成性，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将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神明……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乞求身体康健的人还会被骗走最后一笔医药费，乞求一点好运的人还会借高利贷交供奉和继续赌下去。

再有的是些什么人？

一起敛财、毫无底线的商人，买凶杀人、铲除政敌的政客，替人作恶的诅咒师，装聋作哑、享受贿赂的总监会……”

夏油杰明白那些掌声里的声音了，是愚蠢，是无知，是弱者的哀嚎。

那些他分不清来处的掌声里，或许有只差最后一笔医疗费就触碰到健康的声音，他们的未来消失在教主一次又一次“医院里都是骗钱的，天元大人可以保佑你身体恢复健康”的游说中，这笔救命钱成为了恶人手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或许有准备回头是岸的赌徒，手上的钱可能足够他开始新的生活，最后在“天元大人会给你好运”的话语中一次又一次的相信虚无缥缈的运气，走向更为可怖的深渊里……

这些恶人踩着无知者用血肉和尸骸堆砌的富丽堂皇，他们享受着苦难背后的鲜血和掠夺希望的快感。

这些弱者受到剥削以后只会向更弱者挥刀。

有时候他真的会痛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咒术，为什么会存在咒灵。

如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些所谓的神明，一切都可以被科学解释得通，那么就不会有人被那些‘神迹’所蒙骗，就不会有无辜的生命被无知与蒙昧所残害。

“那个教主呢？他会怎么样？”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疑问。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宁静地望着他，她回答他。

“他会以死谢罪。”

那太好了，他想。

一支烟燃尽了，留下的灰烬被夏日的一阵热风吹散。

他该睡一觉了，他太累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夏油杰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窗帘紧闭着，没有透进一丝光亮。

他下床找到了被踢在角落里的拖鞋，踢踢踏踏地去拉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