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商议投票。最频繁的时候,内阁一天投票了四次,而且当天没有要事发生。细心谨慎固然是好的,但恐怕会拖慢内阁办事的效率。”
柳瑊脸上的笑容凝固,惶恐作揖道:“臣考虑不周,有负陛下信任。臣一定改正!”
柳瑊确实改正了。
他把有分歧的政务归拢,在下班之前召集内阁投票。阁臣们就不用反复来回跑,一次性挨个投票即可,等到第二天再把票拟交给皇帝。
朱铭得知详情,简直哭笑不得。
那些需要投票的政务,柳瑊真就不能独自搞定吗?
非也。
这货是害怕出问题,不愿承担责任。于是拉着阁臣一起投票,引发啥后果大家共同背锅。
又是内阁下班的时候,阁臣们今天投票处理了七桩政务。
是的,改正之后,投票次数变多了。
反正不需要来回跑,趁着快要下班,一股脑儿投完就搞定,多投几次不耽误时间。
钱琛离开投票会场,看着柳瑊忙碌的身影,摇头叹息:“这位柳相,真是一言难尽啊!”
“他年轻时也敢作敢为的,”李含章突然问道,“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钱琛道:“应该不会吧。他这样做首相有甚意思?跟庙里的泥菩萨一样。”
李含章说:“这人应该干不长久,可能已经想着退休了。他这般处理政务,麻烦不会粘身,又在内阁人嫌狗弃,还让陛下非常不满。等再干几个月请辞,所有人都巴不得他赶紧走,到时风风光光就荣归故里了。”
“也算……极有智慧之人。”钱琛努力想出一个形容词。
李含章感慨:“何止智慧?已经老而成精了。等他致仕归乡,再隔三差五召开文会,请同乡士子写文章吹嘘。吹他清廉无私,吹他不恋权财,今后必定美誉天下。对了,他年轻时还不畏强权,这个也能浓墨重彩的赞颂。百年之后,他必成为官员榜样、士人楷模。”
“哈哈哈哈!”
钱琛忍不住大笑:“俺着实服气了,柳相有大智慧啊,可惜咱们学不来这本事。”
李含章却表情严肃道:“他能这般,是因为他有底气。他行得正、坐得直,年轻时刚正不阿,到老了清廉如水。做人做官能到这种地步的,寻遍天下又找得出几个?”
钱琛也收起笑容,点头说:“确实。”
第876章 清田总督和王命旗牌
上面的人就算是放个屁,下面的人都会揣摩放屁的角度、声量、香臭……
全家投军的从龙功臣巩休,朱铭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但无需连坐他那几个儿子。
那么皇帝的意思,就是判得宽松点呗,但又必须在法律尺度之内。
于是,有人暗中帮巩休拿主意。
先让他交出收受的礼物,以及别人赠送的土地,积极退赃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接着又让他戴罪立功,供述其所知道的一切。
一系列操作下来,最终判了个流放罪,并抄没他在江西的财产,再抄没巩家在洋县的矿山,剥夺其去年受封的伯爵爵位。
虽说是流放河湟,但他次子在那里做驻防军将领,其实就是送去儿子那里养老的。
调查他几個儿子的时候,调查结果必须是廉洁忠勇。
事后,朱铭还给巩休的长子、次子,各升了一级军衔作为补偿。
没办法,这混蛋太特殊了。
当时朱铭在金州起兵,暂时顾不上洋州那边。而朱国祥在洋州起兵,麾下只有两千多人,巩休直接带着好几百入伙。
这已经算得上股东了,若是处罚太过无情,许多老将都会有怨言。
对于军中将领,不能过于纵容,也不能过于冷酷,必须把握好一个度才行。
而那些文官,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
因为江西的摊丁入亩,被他们搞得一塌糊涂!
根据江西左布政使谢澹的供词,他不是为了贪污才乱搞。
主要是江西的士绅宗族势力太顽固,而且许多大族都有人当官。他们也不明着反抗,只是暗中进行抵制,让摊丁入亩根本无法推行,甚至就连清丈田亩都虎头蛇尾。
可朝廷又有死命令,各级官吏必须交差。
于是基层吏员糊弄县官,县官糊弄州府,州府糊弄省里,省里糊弄朝廷。
江西全省范围内,只有极个别地方官完成任务,大部分地方官都糊弄了事,甚至还有官吏趁机贪污受贿。
布政司和按察司对此茫然无措,他们如果催促进度,府县官吏只能瞎搞。他们如果不催进度,府县官员就一直拖延。
渐渐的,大家都开始摆烂了,上报朝廷说改革顺利完成。
其实翟汝文的姻亲谢澹,身为江西左布政使,并没有贪污太多钱财,相对而言算得上一个清官。可他帮着地方官糊弄朝廷,闹出民乱就得出手捂盖子,否则江西的实际情况全得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