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明明他们刚刚里里外外都仔细搜过一遍,怎么还会有缺漏呢?
可吕英的神色又太过平和,仿佛说出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如宽阔的湖面,一颗石子所溅起的水花并不能带起什么波澜。
不知是不是忍耐了太久,在揭开真相的那一刻,反而已经想不起了那种沉冤昭雪的欣快。
只见她先是调换了两本书的顺序,随后将摆在桌子上的铜雕轻轻一转,一个暗格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怪不得他们之前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原来是设置了两重机关。
“如三位大人所见,这就是齐福他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秘密。”
吕英说话间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与卡顿,但逻辑清晰,浑然不见之前那疯癫的模样。
事到如今,她连“夫君”二字也懒得喊了。
她冷笑一声:“他这人素来阴鸷多疑,又鼠目寸光睚眦必报,因此往来信件从不烧毁而是暗中藏了起来。”
“但他过去防备我防备得紧,我也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发现的这个机关,但对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希望这些东西能帮到你们。”
“多谢姑娘。”
楚黎非也换了一个称呼,想必若是可以的话,她不会想再听到“夫人”这两个字。
吕英虽然将她得知这个机关的过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其中的艰辛只怕是数也数不尽的。
三人上前一步,将信件拿出,可却在看清内容之际,原本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上面竟然空白一片!
正在这时,楚黎非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拿出火折子,小心地将信纸烘烤起来。
神奇的事出现了。
原本洁白的纸张上,逐渐浮现出了黑色的字迹——
看到字迹浮现出来的那一刹那, 楚黎非心底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在齐福这人心理阴暗,估计是还想留着这些往来的信件作为证据,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反过来讹上太子一笔,或是当作把柄可以威胁他们, 所以将这些信件保留了下来——
如今却反而为他们提供了揭开真相的证据。
几封信件, 将几人的谋划清晰地摊开, 毫无保留地摆在众人面前。从如何获取制造盔甲所需的钱财,谋害吕英父母并伪装成意外;到最后如何将盔甲送进齐府,并“恰好”被人发现, 这一切均是安排得妥妥贴贴。
与当初从柳朔玉那边截取到的密函一样,用这种墨水所书写出来的字迹遇热才会显现。这样一来,楚黎非已经可以确定, 这桩案子就是太子一党的人干的了。
可又要如何证明, 这一切与太子有关呢?或者说,如何让陆远景相信, 这一切是陆墨麟干的。
甚至, 直到他们能拿出让人无法辩驳的证据出来, 是那种——
即使陆远景有心包庇却也无能为力的证据。
毕竟陆远景并不知道这种墨水的存在,那封密函上面的落款也仅有一个“陆”字, 只能证明其主人是皇室中人,并不能证明别的什么。
而一旁的陆墨辰, 看到楚黎非破解信件上字迹的动作如此熟练,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他微微抿唇, 同时心里也在疑惑。楚黎非如此熟悉太子一党暗中交流的信件加密方式,是不是代表着他这一世,已经站队太子,是太子的人了。
可若事实真的是他所想的这样的话, 楚黎非现在费尽心力想要揭开这桩案子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
陆墨辰的眼中掀起阵阵巨浪,带着可以吞噬万物般的气息看向楚黎非,喉结上下滚动。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也不敢问出口,生怕从楚黎非的嘴中听到他不想听的答案。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墨辰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重复,以此来麻痹自己,将内心那些阴暗的心思尽数压下去。
还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