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正在卧底的同期在那里当服务生,也如愿遇见了化名安室透的降谷零。对方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服务态度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热情有礼,细致妥帖,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位萍水相逢的顾客,而不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
松田阵平缓慢咀嚼着酥脆可口的松饼,端起放在手边的冰咖啡啜饮一口,颇有些食不知味。
他没有诸伏景光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人,只能先从别的地方入手看看了。
松田阵平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整日。
次日,趁着周末休息的时间,他回了一趟神奈川,打算去找自己的父亲。
钥匙明显与锁孔不匹配,老爸是换锁了吗?
松田阵平打不开屋门,只好按响了旁边的门铃。过了片刻,一个面容陌生的男子打开了屋门。
“你好?”
屋主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穿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情不自禁有点紧张。“请问……有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压下失望的情绪,问道:“请问松田丈太郎在不在?”
“松田丈太郎?我不认识他。”
“他……不是这里的户主吗?”
“不是啊,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你是不是走错了?”
松田阵平往屋里看了一眼,入目之处都是全然陌生的陈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抱歉,我可能是走错了。”
松田阵平不肯死心,又来到附近那个熟悉的地方,按响了萩原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萩原千速。她将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撩到耳后,用礼貌的语气询问:“请问你是……”
松田阵平被这几个字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紧盯着萩原千速的双眼,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破绽——或许,下一秒她就会破功,然后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阵平,吓到了吧?真是的,好久不见了,进来坐坐吧。”
萩原千速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看着他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打扰了。”松田阵平几乎是落荒而逃,“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走投无路的松田阵平回到了警校。
他想,就算这里的所有人都和他不熟,或是不认识他了,那鬼冢教官总会记得他吧?他现在是个警察,所以一定读过警校,至少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警校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松田阵平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鬼冢八藏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开了门。
“鬼冢教官,我回来看你了。”
鬼冢八藏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望着走进办公室的人,神情疑惑。
“你是……”
松田阵平一怔,随即摘下了墨镜。“我是松田阵平!教官,你不记得我了?”
“松田阵平?”鬼冢八藏皱了皱眉,“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是往届的警校生吗?哪个班的?”
“我是你的学生啊!你四年前教过我,我跟萩原他们是一个班的!你那时还经常罚我,因为我跟降谷打架……”
“不可能,降谷从来不跟同学打架。不过,他们四个经常闯祸倒是真的……”
“他们……四个?”松田阵平的声线带上了几分颤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对啊,他们四个……”
鬼冢八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松田阵平的表情,忽然有点不忍心再说下去——那双眼眸中希冀的光彩一点一点地熄灭了,只余一片静默的暗蓝。
“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鬼冢八藏一时无言。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对方。
松田阵平戴上墨镜,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鬼冢教官,谢谢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