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现在我不是了”邹藤抱着臂冷笑,“不过你还有时间担心我呢?”
她别有深意地盯着周莎莎,缓缓说着:“欠李正羲的几千刀,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周莎莎被她说得一愣,她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惯常的、满不在乎的笑,却只能僵硬地扯一扯嘴角。
贫穷像一把锉刀,先把人从背后挖得血肉模糊,撑着一张皮,刮得铮铮作响,周莎莎知道,这幅空壳子总有唬不住的一天,但她没想到就是现在。
身后隔间的门关上时沉重的回声,周莎莎应激般地转过头,与钟宝珍面面相觑。
她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只是头发拨到后面,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得过分,简直是惊心动魄。
“宝珍?”
周莎莎彻底僵住,任由邹藤得意地离去。
几分钟前,钟宝珍又打开了rendez,回复了jay的消息,并开始匹配新的对象。
报复似的,她给看见的所有人都点了赞,心里却总是空半拍,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刷到的脸庞模糊得相似,钟宝珍对这一切感到无动于衷。
是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jay回复她的话,暧昧而简短——“隔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会回我了。”
钟宝珍飞快地打着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你还在加州吗?”
jay发来一个地址,距离她不过几千米,“我现在就在这里。”
身体里窜过一阵电流,那欢喜来得猝不及防。
随后,钟宝珍有一瞬的茫然,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按下了暂停键,而她以为的兴奋、快乐就像没抓紧的气球,嗖的一下,飞走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周莎莎抓住她的手臂,低声求她,“你千万别跟别的人说。”
眼前的周莎莎一反常态,无助地咬紧嘴唇,她真的是在哀求,“宝珍,刚刚邹藤说的并不是我想说的,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钟宝珍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周莎莎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给过她安慰的人,就这样轻轻推开她的手,“莎莎,我还有别的事。”
酒吧门口,正在醒酒的朴智美瞧见了钟宝珍,她想要叫住她,可她的步伐太快了,一个眨眼,她就走远了。
钟宝珍向前走,她应该是向前走,她必须向前走。
这是她所选择的生活,这是唾手可得的快乐。不会再有红灯,不会再有巧合。
她走入夜色,像一个看清了离岸流的溺水者,不再挣扎,任由冰冷的水流将她带往深处。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银灰色的跑车紧贴着路沿停下。
离得太近了,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暧昧不清的灯光打下一片阴影,车窗下降,她再一次与汤彦钧对视。
“bel,”这个人连问句都说的那样随心所欲,“you gwith?”
钟宝珍的眉尖蹙起,她望进那处漩涡,听到自己说:“好啊。”